片刻,牢房内只剩下她和司徒戎诏。
伊清枝走到一旁的座椅坐下,看着他满身伤痕道:“被拷打成这副模样,不太好受吧。”
司徒戎诏又低垂着头,没有回答她的话。
“你在魔宫待的时间也不算短,应该也知道尊主的脾性,我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顿了顿,道:“你和蛇族背地勾结的事情,尊主已然知晓。我很好奇,虺阴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哪怕受了这么重的刑罚,也依旧不肯吐出一言?”
“......”
他依旧没有说话,垂着脑袋,血顺着发丝滴落在潮湿的地上,斑斑点点,将地面染得鲜红。
“虺阴害我国破家亡,我痛恨他至极,也调查过他的很多事情。”
“他很有迷惑人心的一套本领,总是以旁人的欲求为交易条件,看似是你情我愿,实则在背地里下狠手。你的下场不过只有一种可能,如同我的皇叔沈和仁一般,死无全尸。”
听了这话,司徒戎诏终于有了些许反应,他微微抬起头,声音嘶哑,“据我所知,沈和仁是被你亲手杀死的。”
“是,但也不全是。就算我那日不杀他,他也一样会死。”
司徒戎诏眉头一蹙,道:“什么意思。”
“他死之前,手臂上浮现出赤红的血纹,涌动的蛊虫.....这么明显的特征,你应该明白是什么东西吧。”
——火焰毒。
四界之中,能使用火焰毒的,只有虺阴一人。
而上次她来地牢时,在司徒戎诏身上见到的,也是这副场景。
司徒戎诏愣了一下,道:“所以呢?”
“他这些年来一直在人界肆虐,也只是表象。事实上,元雍大陆的各个界域,都有他的势力在蠢蠢欲动,你在魔界这番大动作,定是他很重要的一枚棋子,若是不对你加以控制,他如何会放心。”
司徒戎诏沉默片刻,突然间抬起了头,目光直直的落在了她的身上,狠厉中带着些许不安。
“这副表情.....莫非是顿悟了?”
“你是想告诉我,虺阴也在我的身上下了火焰毒?”
“是。”
“但是,这也只是你的猜测吧。”
“火焰毒的发作是有时间的,他肯定会派人与你定期相见,不着痕迹的用一些手段给你解毒,让你察觉不到身体的异样。你好好想想,那些与你会面的使者,真的没有异常的举动吗?”
司徒戎诏听后,低笑几声,再到后来的放肆大笑,与疯子无甚差别。
伊清枝看着他,以为是打击太大,正打命人叫个大夫来,就听见他说道:“呵.....呵.....依我看,你比虺阴还会蛊惑人。”
“.......”
原来没疯。
伊清枝叹了口气,道:“随你信不信,反正待你体内的火焰毒发作后,你自然会相信我。不过到那时.....你能不能活下来,可就不一定了。”说完,起身便要走。
“等等。”他忽然出声道。
她暗自一笑,佯装无事的回过头,道:“又怎么了?”
“别装了,你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我信了。”
伊清枝坐了回去,道:“这才对嘛,识时务者为俊杰,跟着虺阴是不会有前途的。”
“......”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替虺阴办事。”
“......”
他又不说话了,看上去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既然你不想说,那便换一个问题——你和蛇族的使者一般多久与你会一次面?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问到这,司徒戎诏才微微抬起头,道:“大概是三个月。上一次是你们抓到我的前一天。”
她在心里算了算日子,道:“好,那就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来验证,过段时间我再来看你,届时便可知道你身体里有没有蛊毒。”
司徒戎诏听后,不屑的嗤笑道:“当真是简单粗暴,可若是蛊毒真的发作,我恐怕会死。”
“我不会让你死的。所以....你总要告诉我一些事情,好让我回去交代。”
司徒戎诏斟酌片刻,潦草的说了一句:“虺阴的目的不止是妖皇之位,而是一统四界。”
她眉头一蹙,道:“你在和我说废话吗?你觉得尊主看不出来?”
“......”
“我想知道的,是他让你在魔界做了什么?”
“那你不如现在就了解我的性命,毕竟魔尊知道了我做的那些事,我恐怕也没几日活头。”
“我暂时不会告诉尊主,你的命我也会保下。”
司徒戎诏突然抬起头,凌厉的目光直直的落在她的身上,血液顺着嘴角留下来,看上去狼狈至极。
二人相顾无言。
半晌,他才哑声道:“你是魔尊的贴身护法,我便相信你一次,但你必须保全我的性命。”
“好。”
司徒戎诏深吸一口气,道:“虺阴让我在西南蛮荒之地设下祭坛,操控法事,以魔族人献祭,源源不断的给一颗水晶输送灵力。”
伊清枝听后,瞪了他一眼,道:“你还真是被利益冲昏了头脑,连同族人都迫害。”
他却不以为然:“同族人?那些下贱的魔灵,也能算是魔族人?”
“......”
魔族人崇尚力量,对于那些灵力低微的人,恐怕心中只有鄙夷。她也不想和他说什么大道理,沉声道:“水晶?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
“那祭坛的具体位置?”
司徒戎诏嗤笑道:“就告诉你这些了,剩下的....待我毒发之后再说。”
“......”
老狐狸!
她在心里咒骂道。
说起来,最近情报卷宗里也有提到,人界各国都出现了失踪案,人数甚多。若是没猜错的话,便是方才司徒戎诏口中所说的‘献祭’了。
得到了这个信息,她也算是可以交差,于是便起身打算离开。
“且慢!”
伊清枝停了下来。
“我不想再被严刑拷打了,给我安排一个舒适点的牢房。”
“嗯?你还真是蹬鼻子上脸。”
“呵呵,左护法善良又美丽,一个小要求罢了。况且,你总要让我看出些交易的诚意,你说对吧。”
伊清枝听后,笑道:“不是交易,只是你单方面的将功补过。”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
离开地牢后,空气终于清新了,挽烟正在外头嗑瓜子,摇椅一晃一晃,实在是惬意。见她出来,挽烟起身道:“如何?都招了。”
伊清枝眨眨眼,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道:“秘密。”
“.....??”
“但他确实还有很大的用处,你给他安排一个好一点的牢房,别再对他用刑了。”
挽烟虽是一脸迷惑和狐疑,但终究还是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自此,伊清枝终于松了口气,道:“挽烟,我们去庖屋找点东西吃.....?”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