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斯岳带着李藤华,并没有从传送阵回瑶光门,而是顺着天枢门所在的那处偏远海域岩石往下,直到一处大峡谷。
说是一处峡谷,其实是一条主峡谷,错综复杂地延伸开了数十条分支小峡谷。
依傍着峡谷,两旁如陡峭的梯田般一层层建造了很多带着海域独有风格的建筑,一线天的台阶仿佛和地面垂直,连接了向上的每一层。
尖尖的屋檐上挂着海洋贝类穿成的风铃,夹杂着来往商贩、顾客的交谈声。
虽然夜幕已经降临,但峡谷之内如同不夜城般,无数星力驱动的彩色悬浮灯笼漂浮在街道两旁,处处人声鼎沸,回荡在峡谷上下。
李藤华看着高耸的峡谷盛世眼睛都直了,头仰得整个人都快要翻过去。
“小师妹,看起来这是你第一次来仙一区。”向斯岳倒是一副常客的模样,在仙门中还不觉得,往大街上一放,他倒是平添了一股子贵气。
再加上李藤华本就夺目的容貌,两人在来往穿梭的人群中频频吸引路人的目光,大家都不由自主地绕道走,硬生生如分流的泉水一般和两人隔出了距离。
不过师兄妹二人倒是对这些目光毫无察觉,向斯岳气定神闲地带路,李藤华目不暇接地走走逛逛。
李藤华凡间十区全都走过了,但仙区只见过七区,不过仙七区和凡区的城镇差别不大,那时她还没有多少感觉。
如今看到了仙一区的繁荣,她才突然意识到了为什么大家都说仙凡殊途了。
远空中不时有御剑和御兽的修炼者,穿梭在悬浮灯笼之间,他们不被允许在峡谷高度一半以下低空飞行。
街道两旁有步履匆匆的仙门学徒,有穿着个性和店家讲价的商贩,有当街展示自家武器的炼器师——李藤华一眼就看出了那位炼器师在武器上施加了一个小小的炫彩阵法。
这个阵法只需要使用者投入一丁点儿的星力,就能表现出花里胡哨的展示效果。
在阵法学入门时,李藤华就看过这个无用但是有趣的小阵法,没想到在仙一区居然能看到!要知道李藤华自从接触了阵法学,就从未看见别人还使用过!
毕竟大家都说这是一门过时的学科,自从几百年前,以仙二区的绘心云氏创造了直接以星力催动的法术为始,世家也纷纷投入人力钻研法术,修炼的风向也从那时候变成了效率更高的法术。
以至于如今阵法学已经冷到没人再愿意费时间和心力去学,更是不剩下几位看得懂星纹的老师,全部的书籍也被尘封在了禁书阁中。
“仙一区的包容度很高,这里你几乎能找到所有想要的人和东西。”向斯岳顺着李藤华的目光看到了那位炼器师,他以为李藤华是被炼器师面上彩绘的纹路吸引。
“从眼角起延伸至鼻梁上绘着金色倒三角的纹路,这夏侯一族的图腾,他应该是来自砂谷。”
“砂谷夏侯?仙五区的世家?”李藤华这才发现持着斩马刀的那个店主的容貌。
向斯岳点了点头:“没错,仙五区以夏侯家为大,所以玉衡门的炼器一脉极为强势,夏侯家代代守着的砂谷之地炼出来的武器更是享誉七门。”
“师兄,我们为什么会来仙一区这里,应该不只是带我看一眼这里的繁华吧?”李藤华从踏进峡谷的第一步就想到了,但无奈向斯岳太沉得住气,最终还是她先开了口。
只见向斯岳笑而不语,停下了脚步,抬手指了指面前的牌匾:“你看,我们到了。”
李藤华抬头一看,一阵无语。
红檐黑鸦,门可罗雀的一家店,挤在角落里看起来可怜巴巴——千问阁。
……大老远的就为了跑来千问阁?
只见向斯岳像是踏进自己家一样踏进门,单手在空无一人的柜台上敲了敲,接着朝柜台后甩出了一块玉牌。
而那看似无人的柜台后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接住了玉牌,收下后接着恭恭敬敬地递来了一块红色答案玉牌,附加一枚储物佩。
向斯岳熟练地将两个物件一把摸了过来,接着随手将储物佩挂在腰间,另一只手捏碎了玉牌。
他没有给李藤华分享玉牌内容,所以李藤华就在一旁乖乖地当个摆件。
实际上,她从二师兄和千问阁这种不发一语却默契如斯的动作中嗅出了一丝诡异。在刚刚向斯岳丢过去的那个玉牌上,一晃而过间她仿佛看到了四师兄的名字。
虽然四师兄说过他有千问阁会员,有折扣,但李藤华在被千问阁拒绝回答两次后就对这家铺子狠狠下头。
“走吧小师妹,带你去见点好东西。”向斯岳以及查阅完毕红色玉牌,他心情突然变得很好的样子,眉眼见突然闪出了一丝兴奋的光。
李藤华很少见到二师兄有情绪外露的时候。直到片刻,她站在了谷底深处包场的石碑牌匾前。
两侧峡谷岩壁如同花瓣一样层层叠叠交错敲出了石窟,每个石窟中都放着精致的灯笼,谷底的小部分石窟是蓝色、中层的大部分石窟是紫色、而尖尖石窟为红色,就像是组成了花瓣的渐变色彩。
这里不仅有着富贵的表象,更有个相匹配的名字——星花拍卖场。
“你三师姐的生日快到了,我们来给她挑礼物。”向斯岳看了一眼李藤华。
“真好呢!”李藤华看了一眼向斯岳。
信了,但不多。
……
仙五区。
砂谷。
夏侯家。
“嘭”地一声,茶杯连着杯托一起在墙上摔为齑粉,彰示了摔杯者的怒气。
“你再说一遍,他怎么回的?”鼻梁至眼角画上了金红色图腾的粗犷大汉朝着跪地的男子大吼。
身为夏侯家护卫队长的男人跪在家主面前竟显得有些瘦弱。
但直面夏侯敦的怒火,他是专业的。
“少爷说了,他母亲什么时候复活,他什么时候回家。”
“……逆子!真是逆子!”夏侯敦气不打一出来,虽然桌面上已经没有东西给他扔了,只能重重地双拳锤击。
磊岗岩制作的厚重石桌在他的拳下发出了一声哀嚎,然后象征性地裂了一条缝。
“老爷,您也别气,至少比前几年好多了,少爷愿意回话就是好的。”
“好个屁!危绾都死了多少年了,我看他压根就是不想再回夏侯家!逆子!”
夏侯敦虎着一张脸越想越气:“我都低声下气求了他多少年了!”
“老爷,危小姐当年死的时候,您连她侧夫人的身份都没承认。”夏侯玄平静地在夏侯敦雷点蹦迪,但句句属实,刀刀见血,字字扎心。
“而且,若不是您身后十位少爷和八位小姐的天赋均未出众,您也不会想到认他回来。”
这一句,直接给夏侯敦干沉默了。
他年轻时出了名的风流多情,但岁月终是向他讨了债。
他正侧夫人一共五位,名下子女十八位,一个拿得出手的都没有!或天赋低微或心性不足,皆难以担当未来夏侯家主之位。
于是夏侯敦悄咪咪地去查了查当年母亲被正夫人害死,然后被遗弃的那个私生子现在何处,发展得如何。
不查还好,一查才发现真是报应啊!
于是之后,夏侯玄身为夏侯家一人之下的护卫队长,每年都亲自前去劝那位私生子早日认回夏侯一脉。
只是一晃十几年年,夏侯玄才第一次得到了回复:要他认回去,除非他的母亲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