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军刚刚在阳都立稳脚跟,田豫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得知了敌军反扑的消息。
“怎么来得如此之快?而且不是应该去救海曲么?”
田豫喃喃自语道。
阳都的守军都没有怎么抵抗就撤出了战斗,让田豫对战前的规划深信不疑,认定臧霸会去找陈牧那一路人马。
“臧霸既然来找我的麻烦了,说明牵招那里也可能有危险,要赶紧派人去通知他们。我二人兵力都不多,想要抵挡住臧霸的反攻,只有合力对抗这一个办法!”
田豫不多犹豫,立马派人冲出去给牵招报信,另一边布置防御,准备依托工事进行阻击。
修建城池是个劳民伤财的事情,因此一个州的范围里,真正算得上有防御能力的坚城屈指可数,剩下的小地方,即使有城墙,也不会多坚固。
只要攻城的一方有充足的云梯和破门器械,守城一方能够做的事情其实非常少,大多数时候只能是弃城离开保存实力。
田豫料定臧霸来得匆忙,不会准备有太多的云梯,因此是可以坚守一段时间的。
等后续的补给跟上来,田豫也只能放弃这里与牵招寻求会合的机会。
矮墙之上,青州的弓箭手悉数就位,只等臧霸的人赶到。
田豫站在城上心情忐忑,泰山军的实力不下于徐州的主力部队,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在这阴沟里翻船。
半晌之后,一阵烟尘卷过,臧霸带兵赶到了城下。
见田豫在城上早已做好了准备,弓手准备得相当齐全,暗暗刷新了一下对田豫的认知。
到底是河北这样的怪物圈杀出来的中流砥柱,临危不乱的本事不赖。
“这里已经被包围了,你们要是不想成为我的刀下亡魂,就趁早投降,咱也省得费力气!”
“谁输谁赢还犹未可知,大话说得这么早,也不怕自己下不来台?”
田豫冷笑了一声,面对臧霸气势丝毫不差。
“陈牧远在百里之外,没人能救得了你们了。他以为我会中他的调虎离山之计,可我偏不遂了他的心愿。估计他现在正被我的偏军缠着呢,看是他吃掉海曲的守军速度快,还是我解决你们快!”
臧霸一声令下,数千泰山军一齐行动,齐刷刷地朝着城墙冲去。
阳都本是琅琊腹地上交通要道的节点,不曾有人在这里经营过。
田豫指挥着弓兵部队发起反击,然而却抵挡不住一轮又一轮的进攻。
“将军,城中毫无准备,只靠羽箭防守,能抵挡一时,却撑不了多久啊!”
担任防守任务的军屯长急匆匆地跑到田豫身边,仅仅半个时辰的时间,城墙就被突破了五六次。
都是靠着手底下的预备队不断扑上去救火才控制局面的。
“的确不是个办法啊!”
田豫也早早发现了这个问题,只是他也苦于胸无良策。
“你们看,臧霸的人虽然多,但一次进攻中只有两三百人是可以起到作用的,其他的人都是在一旁助阵。所以只要你们能撑住刚才那样的压力,今天天黑之前,咱们一定不会有事!”
“那明天呢?”
“明天。”
田豫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用不了明天,咱们今天就弃城而走,去东安找牵招将军会合!”
“好主意!请将军放心,只要我还活着,就绝对不会有一个敌人冲上来!”
田豫微微颔首,表示这个军屯长是好样的。
以几百人的兵力抵抗城下数千人的轮番进攻,这个组织能力绝非平庸之辈所有。
城下的泰山军也在攻城中吃尽了苦头。
一方面是准备不足,急行军几十里,没有休息的情况下就投入战斗,将士们的体力一开始就不太充沛,导致后劲越来越小。
另一方面是青州军是实力不低,攻防战都很有经验,直到现在城上也没有换防的迹象,只是轮换了几次弓箭手。
只要城下不能持久地完成一次进攻,城上就永远不担心人手不够的问题,几队弓箭手可以反复轮换。
相比于守城的一防,攻城部队的压力反而更大了。
越打下去体力流失越严重,轮换的空档也就越大,导致进攻一次又一次的功亏一篑。
“将军,里面的人太厉害了,弟兄们都没办法啊!”
泰山军的一个副将灰头土脸地跑了回来,见到臧霸以后大诉苦水。
臧霸心情正烦躁,听到那人这么一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没用的东西,田豫只布置了区区几百号人,你们就束手无策了?我要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臧霸一顿痛骂,吓得周围人都不敢大声喘气。
“继续进攻,天黑之前不准停下,我不管你们伤亡的如何,我只要你们攻下这里!”
“末将……遵命!”
副将一脸愁容赶回原地,把臧霸对自己说得话又重复给了自己的下级们。
“没我的命令谁都不准撤出战斗,天黑之前拿下此地!”
有了上面的死命令,进攻的势头又被抬了起来。
城上的守军能够明显感觉到,下面的这些人是要拼命了。
田豫看着逐渐落下的夕阳,恨不得天黑再快一点。
手上还有一部人马可以换防,一开始布置的几个军屯长,遭受的损失都不算少了。
一百多号人,战死和受伤下去的都不止十几个,再坚持下去可能会有建制受损的可能。
“将军,你叫我!”
“嗯,怎么样,还撑得住么?”
“没问题,只要城下不增兵,再坚持几个时辰都可以!”
田豫嘴上不说,心里也都知道,都是死要面子不肯服软。
这个时候主动提出换下自己的部队,一来是很伤下面的士气,是不是咱们打得不行,被上面撤了。
二来是做事有始有终,能咬咬牙坚持,就不会把机会让给别人。
又想立功,又爱惜羽毛,那是不可能的。
“说实话,别硬撑,我不会责怪你们,我们的兵力还很充足,没到一定要你们战到最后一人的时候。”
“放心吧将军,有我在保证万无一失,你还是留着人手去帮别人吧!”
损失最大的一个屯长也婉拒了田豫的好意,转身回到自己的阵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