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
“在担心兖州么？”
陈牧并不抵触郭嘉关心兖州的事情，反而还一直帮着郭嘉获得第一手消息。
兖州的战报，快则三日，慢则五日，就能送到郭嘉手里。
“没什么好担心的，吕布支撑不了多久了，我料定他会倒在袁绍前面！”
“哟？就这么确定袁绍会输了？”
“袁绍？我一直就没看好过他！”
郭嘉放下手里的读物，手顺规整了一下桌案。
“袁绍这个人，想法的确很多，经常能想到别人不敢干的事情，这一点孟德也承认。当初在洛阳的时候，如果不是袁绍在后面拱火，何进也未必会死于非命！”
大汉王朝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只能慢慢调理，不能下猛药。
十常侍再怎么不干人事，也把持朝政那么多年，想一把解决掉他们，未免也太莽撞了。
袁绍恰恰还就这么做了，把十常侍和何进以及何太后的势力都给清洗了。
这种魄力，绝非常人所能拥有。
“但是，多谋少断，还不如不谋不断。袁绍这么多年都活得很拧巴，不承认当今天子的正统，可先帝的子嗣就剩这么一个了，天下群雄不拥立他又能拥立谁呢？”
郭嘉猛然想起袁绍曾经建议刘虞称帝这一茬，觉得自己有点话说多了。
“使君不会有这个想法的，只不过是袁绍一家之言。”
陈牧开口打消了郭嘉的顾虑。
“这样一来，袁绍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既不想归顺于当今天子，又找不到适合推到那个位置上的人选，他是可以等，可他手底下的人，都等着立从龙之功呢！”
“袁绍不过是一个冀州刺史，手底下的人，封个偏将军就已经实属不易了。袁绍的旗帜打的那么亮，却不能兑现当初他的承诺，这才是冀州内斗不止的原因！”
“如果此时袁绍可以像李傕郭汜那样，动不动就假借天子圣旨，四处分封，冀州上下岂能不团结一心？那时候就算袁绍是个庸主，恐怕陈公和玄德公也不是他的对手！”
郭嘉面对陈牧一人就直言不讳了，他知道陈牧不是个小心眼的人。
陈牧对于郭嘉的分析也深表赞同，刘备今天在幽州有这么大的威望，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刘备在接管幽州后有了自己的派系。
倒不是说刘备结党营私，而是当初在代郡跟着刘备北击异族的那一批幽州骨干，在刘备升任幽州刺史后都得到了一定提拔。
陈牧的离开让幽州官场空出了不少位置，这是个顺理成章的事，但落到一个人的身上，那就是大事。
跟着刘备混不会差，这是幽州军内部现在的真实心理。
陈牧思索片刻，很快想到了一件事。
郭嘉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一茬事来，这说明很有可能，兖州内部已经在着手此事了。
结合张济出关的动向，陈牧心里猜到了大概。
曹操自知没法插手河北的战事，无论谁赢，都会有一个空前庞大的势力出现，想要破局，就只能走这一条路。
控制天子，就拥有无上的命令权。
此外还带有极强的宣传效果，可以吸引大量人才来投。
陈牧也想过这个问题，刘协加上刘虞这对王炸组合，完全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
你就说书上哪句道理对你有利吧，回去我就让人改了。
我说你是反贼，你丫就是反贼。
考虑到冀州战事胜负未分，天子远在千里之外，李傕郭汜也还没有火兵，这件事，对于陈牧来说还是太遥远了。
“听说袁术最近想要称帝，你们那边没有什么想法么？”
陈牧调转思绪，向郭嘉打听道。
“袁术比袁绍更不堪，袁绍至少带甲二十万，号称战将千员，打了这么久还有源源不断的支援。袁术只凭几个郡的地盘，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凭一块玉玺称帝，实在是自寻死路之举！不值一提！”
郭嘉摆摆手说道。
袁绍他还有点兴趣，在研究袁绍这方面，郭嘉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用陈牧的话说，郭嘉是读了个袁家家谱本硕博。
连他几个儿子都算计得明明白白。
袁术就完全不在郭嘉的考虑范围之内了，秋后的蚂蚱，任他怎么蹦跶，也没有几天嘚瑟了。
“袁术的心思在徐州和扬州，兖州这趟水已经够混了，以他胆小慎微，不会贸然插手。反倒是陶谦和刘繇要小心了，袁术手底下不只有酒囊饭袋，其中孙策的实力不容小觑，我估计这两人不是孙策的对手！”
陈牧算是对郭嘉彻底服了，怪不得被曹操视作自己的贴身谋士，这哪是贴身，简直就是贴心。
什么事都想到你的前面，问题是陈牧作为后来人去分析，郭嘉说得都大差不差。
这才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远在冀州也能想到扬州的发展。
“郭嘉都这么逆天了，那诸葛亮荀彧这种人得多恐怖？”
陈牧想起出师表里的内容，简直是把饭嚼碎了喂到刘禅嘴里，生怕有那句话写得不清楚。
“孔明啊，你可快快长大吧，等你出山的时候，就是我退休养老的时候了！”
陈牧心里幽怨地说道。
越看郭嘉越舍不得放人，这些天跟郭嘉在一起，陈牧感觉自己的智商都变高了。
果然妈妈的话是有道理的，是不能跟傻子一起玩，越玩越傻。
“要不，一狠心给他留下？”
陈牧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凭曹操和郭嘉的关系，这不是留了个超级炸弹在自己身边？
“做掉他？”
陈牧想了一下更不行了，郭嘉不算名气多大，也是一时名士，死在陈牧军中，以后哪还有人来投奔？
“艹，我算是知道曹操送走关羽时候的心情了！”
只有经历一样的人，才能彼此共情。
这感觉，无异于追了多年的白月光，从你的豪车上走下，坐上了一个黄毛骑的共享单车，临走还谢谢你的款待。
这时候你才意识到，有时候一个人选不选择你，跟你拥有什么没多大关系。
就算你一贫如洗，穷得都揭不开锅了，你也还是他的好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