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长方形的深坑内,贝隆·格林格拉斯躺在白花海中,看起来有点不像他。
他活着的时候眉头总是压得低低的,看起来像一只暴怒的狮子。
现在他面部肌肉全部松弛下来,露出掩藏已久的皱纹,人们这才发现他竟然比同龄人衰老那么多。
德拉科,卢修斯和纳西莎一一上前向这位老人献上白玫瑰。
其实罗茜也来了,她一袭白裙立在十几米之外,打着一把白色的遮阳伞,丝毫没有掩藏自己身形的意思。
“节哀,”卢修斯拥抱了一下安德烈,“他的一生已经足够波澜壮阔。”
安德烈双唇翕然,喉头哽咽,看起来似乎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路过格林格拉斯两姐妹的时候,德拉科注意到达芙妮正双目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她的妹妹阿斯托利亚正紧张地盯着他,似乎有什么话想问他。
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比他们小两届,今年在霍格沃茨读一年级。
但德拉科从来没有在学院里见过她,也许是因为她身体不好,常常请假回家休养的缘故。
“请问,”她拉了拉德拉科的衣摆,“和你们一起来的那个女孩,是罗茜奥尼尔·格林格拉斯吗?”
“嗯,”德拉科好心提醒道,“不过我劝你最好别想着找她的麻烦。”
否则几条命都不够她折腾的。
“我不会那样做的,”阿斯托利亚轻轻摇摇头,“我只是想和她说两句话。”
德拉科挑眉,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德拉科看到阿斯托里亚走到了罗茜面前,不知道同她说了什么,罗茜居然愿意蹲下来,让她拥抱自己。
那一黑一白的两道交叠在一起时,就好像融入水中的墨水,黑色开始向白色扩散。
等罗茜站起来时,那抹黑色已经侵蚀了她的上半身,黑白两色在她的裙摆上争艳,呈现出一种漂亮的渐变纹理。
看来阿斯托利亚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呆板,相反相当聪慧敏锐,三两下就化解掉了罗茜的挑衅。
罗茜注意到了德拉科的视线,笑着转了个圈,用口型问他:好看吗?
“很漂亮,”德拉科迈步走过去,嘴角噙着笑意,“她是怎么说服你的?”
“她说,”罗茜转动伞柄,“她很喜欢我,所以希望我也能喜欢她。”
其实说到底,她和贝隆甚至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并没有什么深仇宿怨。
她之所以穿白色,是因为她觉得卡尔肯定会穿白色。
正想着,汽车的鸣笛声就响了起来。
白色的汽车从天边滑落,卡尔人还没下车,就先听到了他爽朗的笑声。
他今天果然穿了一套白色的西装,领口插着一支红玫瑰。
露娜也来了,她站在车门边,并没有上前的意思。
“安德烈,你有一个好父亲啊!”卡尔笑着张开双臂,热情地拍了拍他的背。
安德烈双目通红,垂在裤缝旁的拳头捏的死死的。
“其实他原本可以不用死的,”卡尔凑到他的耳边,“是你迟迟不肯死,才把他逼死了。”
“你这个狗杂种!”安德烈终于忍不住了,拳头砸向他的脸。
格林格拉斯家的男人们都围了上来,神色不善地盯着卡尔。
“还真是熟悉的滋味,”卡尔笑着抹掉了嘴角的血迹。
他的童年孤立无援,每天都生活在暴力和恐惧之中。
“各位,与其将怒火发泄到我身上,”卡尔高声道,“不如好好想想,到底是谁害得你们只能分得那么一点点遗产?
“是我吗?是命运吗?
“不,是因为你们的大哥就是个固执的蠢货!
“他做决定时有和你们商量吗?他赚到钱时有和你们分享吗?
“现在他犯了错,凭什么要以侵害你们利益的方式来填补?”
卡尔的一番话,说出了族人们的心声,他们都有些心虚地低下头,不敢让安德烈看到他们眼底的怨怼。
“哎,要不这样吧,”卡尔漫不经心地将红玫瑰扔到贝隆的胸口上,“安德烈曾经打断了我的一条腿。
“现在你们谁帮我打断他的腿,我就让谁做格林格拉斯的家主。”
人群中多了好几双跃跃欲试的眼睛,只是碍于贝隆平时的积威,不敢真的动手。
“我看谁敢!”安德烈目眦欲裂,他可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子!
他可是爸爸寄予厚望的儿子啊!
“我……我来。”一道细小,颤抖的声音响起来。
是达芙妮·格林格拉斯。
“姐姐?”阿斯托利亚不可置信地捏了捏她的手。
她深知这些叔伯们贪婪如财狼的本性,她和妹妹还小,格林格拉斯家主必须掌握在她们这一房的手里。
安德烈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卷起裤腿,将手绢塞在了自己的嘴里。
反正有魔药剂,他很快就能康复,卡尔想看到只是他众叛亲离的场面。
那他就表演给他看。
“不,你不……”卡尔显然没有想到达芙妮会站出来,他没想如此残忍地对待一个女孩。
“卡尔先生!”达芙妮大声打断了他的话,“难道你平时也总是这样出而反而吗?”
达芙妮这么做,也是相当于倒逼卡尔扶持她坐稳家主之位,要知道距离她成年还有整整四年呢。
卡尔没有再笑,不置可否地叹了口气。
安德烈的惨叫声传出很远,所有人都默契地转过身,不忍直视这一幕。
“对不起!爸爸,对不起!”达芙妮扔掉木棍,和安德烈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古灵阁的债我会给你们还清,”卡尔转身,泄愤似地将一张支票扔到安德烈的身上,“这些钱买你手里剩下的股票。
“我说到做到,在达芙妮成年之前,谁都不能取代她的位置。”
这是最憋屈的复仇。
“哇哦,”罗茜远远地看着戏剧落幕,赞叹一声,“安德烈不仅有个好爸爸,还有个好女儿,卡尔肯定要气死了。”
“也许以牙还牙并不是最好的复仇,”德拉科道,“烂掉的水果会自己掉下来,你去触碰反而会惹上虱子。”
“可是多数恶人并不会有恶报,”罗茜面无表情,目光深沉,“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逃避自己应有的惩罚。
“有时候,他们甚至能欺骗死神,连死亡也无法抓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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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拉住进了马尔福庄园,她和一群黑袍人成天在书房里来来往往,看得德拉科心烦意乱。
不过幸好,魁地奇世界杯决赛很快就要开幕了,他可以暂时逃离这个让他喘不过气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