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静谧的星空下,两个小孩一前一后地走在草原上。
“你不痛吗?”
罗茜的反应太过平静,以至于德拉科差点以为这截烧焦的手臂并不属于她。
“还好吧,那种感觉就好像温水划过指尖,”罗茜取出蜘蛛腺,将腥臭的汁水均匀地涂抹在手臂上,“不过看起来得去圣芒戈住上一段时间了。”
“咳咳,罗茜,”德拉科摸了摸额头,“谢谢你来救我,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就像你说的,如果不是我,你根本不会遇到这么多危险,”罗茜摇摇头,“我应该和你说对不起。
“我不是个合格的朋友。”
“你不会是被附身了吧?”德拉科狐疑地望着她,后退几步。
在他的印象里,罗茜是个骄傲且固执的人,她对所有的事物都有一种扭曲的认知。
如果事情的发展不符合她的要求,她就会用尽一切手段强迫它扳回“正轨”,即使这样做的结果往往是玉石俱焚。
“不,我是认真的。”
“我以前以为你既恶毒又懦弱,总是想通过否定你,来成为这段关系的主导者,”她顿了顿,“因为我害怕你会离开我,毕竟巫师都很狡诈且善于背叛。”
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啊喂!
德拉科的脸黑了下来,刚刚的感动荡然无存。
“但是我错了,高塔外世界既不像老师说得那么可怖,也不像爸爸说得那么美好。”
“这个世界……很荒谬。”
草海随着微风荡漾,舔舐着她的小腿,那如动物皮毛般酥麻的触感像是一股电流,直蹿到头顶。
罗茜脑中紧绷的那根弦也悄然断裂,如果自己一直有意恶化这个世界,那么哪里又不是高塔呢?
她呢喃道:“我不可以活在他们的准则里。”
“其实,”德拉科摸了摸鼻子,“我也感觉到很抱歉。
“我们都在有限的认知里徘徊,对世界有些错误的判断。”
“但是有一点你肯定说错了,马尔福家族永远荣耀至上!
“我为我的血统而骄傲,我因我的家族而光耀。
“我会凭借自己的本事,让马尔福家族重新登上巅峰。”
他冷哼一声:“所以我不会再刻意结交你了,如果你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了,我们依然可以做朋友。”
月光下,他铂金色的短发闪闪发亮,看起来格外可爱。
“总之,我想说的是,我需要学习更多高深的魔法知识,你可以在之后的社团活动中多添加一些内容。”
“好的,”罗茜眨眨眼睛,“所以你现在开始喜欢那些古怪的仪式了?”
“至少它们的确很强大,不是吗?”德拉科尴尬地别开眼,“对了,还有降神会,我保证会积极准备的。”
“不用了,这件事就算了吧。”
“为什么?”德拉科拉住她的袖子,“你不是非常重视入会仪式的传统吗?”
“但是我更在乎你的安危,”罗茜用力握住他的手,坚定地道,“德拉科,我会保护好你的。”
这一次,我不会让任何人夺走我的朋友。
这份确辛是我应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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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茜在圣芒戈住了一个星期,才一回到霍格沃茨就被斯内普揪到了办公室。
斯内普果然将罗茜骂得狗血淋头,两名斯莱特林的一年级生违反校规,害得学院一下子被扣去了200分。
虽然还赶不上“救世主”的伟绩,但是也足够让所有斯莱特林震怒了。
不过为了表扬罗茜从恶灵的手里救下了“无辜”的同学,邓不利多又加回来了100分,这才让诸位争强好胜的前辈们放过他们。
罗茜全程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房间角落的缝隙里。
等到斯内普停下来喘气的功夫,她弯了弯眼睛:“教授,你把种子撒在了这里呀。”
“什么?”斯内普一愣,视线顺着她的手指落到了墙角盛开的雏菊丛上。
这是罗茜去年送给他的圣诞礼物,被他随手丢到了废纸篓里。
想不到还是有几颗种子落到了墙缝里,并且在来年绽放出了光华。
罗茜溜出办公室,艾斯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控诉罗茜这个狠心的女人,居然把它一个球丢在这里整整一个星期。
此时已经邻近期末考试,但各位学生的脸上并不见愁容,反而十分兴奋。
因为就在那天晚上,霍格沃茨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奇洛教授受“神秘人”的指使,意图盗走藏在霍格沃茨的魔法石。
多亏了哈利和他的朋友们及时识破了他的阴谋,并且再次打败了黑魔王。
这下格兰芬多的学院分遥遥领先,不出意外,今年的学院杯是和斯莱特林无缘了。
血人巴罗依然躲在罗马柱后,痴痴地望着秋千上的那道倩影。
“嗨,尊敬的巴罗爵士。”
罗茜在他脸上打了个响指,试图和他对话。
“说。”巴罗爵士不满地皱起眉头。
“我是来感谢您的帮助的,”罗茜道,“在您的指引下,我已经顺利净化了那对恶灵!”
“该死!我的意思是要消除幽灵的执念!”巴罗爵士大惊失色,“谁叫你去把她们搞得灰飞烟灭的!太残忍了!”
看来“净化”对幽灵来说并不是什么好的归宿,从那以后巴罗爵士见到她都绕道走。
总之,罗茜总算是赶在了截稿前,将论文寄到了《至黑致恶》的编辑部。
他们的回信很快,期末考试一结束,罗茜就收到了退稿的回信。
【非常抱歉,我们认为这片文章充斥着对封建神学的崇拜,不利于巫师们建立科学的,可验证的研究思维,因此不予采用,万望理解。】
“他和我讲科学!他居然在和巫师讲科学!”
霍格沃茨的特快列车上,罗茜怒火中烧,一路上都在奋笔疾书。
她写了封八英寸长的回信,指责该编辑的自以为是掐熄了学术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并且威胁猫头鹰一定要在今天傍晚前送到。
“罗茜!爸爸我想死你啦!”
卡尔早就等候在了站台上,他依旧戴着一幅风骚的红色墨镜,向冲着他飞奔而来的小女儿张开手臂。
突然,在被镜片渲染成极高饱和度的世界里,一道浑身漆黑的人影挡在了父女之间。
他的黑袍上沾满了烟熏的痕迹,领口上立着一颗硕大的鸟嘴面具。
他张开长垂到膝盖的手臂,像只捕猎的大鸟,一下子就将罗茜卷到了他的黑袍底下。
等卡尔扑过去的时候,那里就只剩下散落一地的信纸,以及一口鹿皮小皮箱。
“该死的老巫婆!”他目眦欲裂,“你到底要从我身边夺走她多少次!”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