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着侍从的脚步不断跨过一个又一个法阵,连着过了三道坎,二人终于被命令原地待命。
“你二人就在此处等候,把那婆子绑在架子上等大人过来,不要到处东张西望,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你们俩的狗眼也别想要了!”
侍从恶狠狠的警告了两人,没有继续耽搁,而是仔细整理了衣袍,郑重其事的转身走入了更深的院子。
此时二人身处一个四面楼阁的天井中,密密麻麻的法阵掩盖下,抬头望去,天空都泛起一层薄雾。
四面似乎都被设下了某种阻隔法阵,让人无法窥探,易烟两人也只得先按侍从的要求把婆子绑在了院子中间那个形状诡异的架子上。
那诡异的架子由多个三角状的木头拼凑而成,上面带着数十根粗入手臂的红色锁链,上面还带着一些粘稠的液体。
看起来应该是某种刑具,而且根据那个御侯的尿性来说,易烟隐隐感觉到这个架子可能是御侯施展某种邪术的辅助工具。
看着昏睡的婆子,易烟心头划过一丝怜惜,但是她也很无力。
他们这一步已经是兵行险着,这是一场拿生命抵押的豪赌,易烟不敢空口承诺还有能力带走一个素不相识的婆子。
甚至看到院子中这么多法阵,易烟甚至觉得他们根本不能取到那御侯的血液,恐怕到时候要空手而归了。
锁链构造极其复杂,即使靠着侍从留下的指点手册,两人也分辨了好一会,才把婆子架上那台子开始捆绑。
最先固定住的应该是人的腰部,易烟跨过其中一个三角架,伸手去绑那婆子的腰部,谁知就在易烟靠近那婆子时,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突然抽动了一下。
易烟还以为是那些人给婆子下的药效果减弱了,没怎么注意,继续凑近时,突然对上了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
“婆婆?”
“嘘——”
易烟只觉得那婆子嘴角轻轻弯了一下,自己的视线便跟着模糊了一下,易烟震惊,扭头去看严曳,却发现自己的扭动速度被无限拉慢了,甚至自己的眼珠,都没办法快速的扭动。
“使者的后辈们,我们又见面了。”
在易烟和严曳被无限拉长的时间线中,婆婆却像正常人一样,眨了眨眼睛,笑眯眯的看向了两人。
易烟在惊讶婆婆识破他们伪装的同时,敏锐的发现了不同。
那日刚出青潭秘境见到的婆婆,是空洞的,无神的,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而今天见到的婆婆,目光中却带着慈祥。
“我用余下的所有寿命为原料,才换来了这片刻的交流时间,机会难得,你们要认真听我讲。”
易烟难以做出动作,只能缓缓眨了眨眼睛。
“我们青潭村原本只是一个身处群山之中的小村庄,因为和外界道路不通,所以消息闭塞,修炼方面也是固步自封。
直到两位使者来到了我们青潭村,不仅为我们开辟了出山的道路,还给我们带来了丰厚的资源。
直到两位使者离开的那天,她们来到村子里找到了我,给了我们很多极其珍贵的修炼资源,要我们帮忙看守青潭村。
从那天以后,使者再也没有回来,而我们村子也靠着这些丰富的资源,拥有了几位灵修强者。
本该是一帆风顺的生活,可惜我有一个不孝的孙子。
他便是你们见过的那位嶝王。”
看着易烟脸上努力做出的疑惑表情,婆婆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是来不及回答了,总而言之,是我对不起你们。
我知道开启村子外的法阵需要施术者的血液,这件事交给我,等拿到那血液,你们二人立刻离开,那个御侯,你们现在的实力落在他手里只有死路一条。”
婆婆顿了一下,皱起眉头似乎生生忍耐住了什么,随后便加快了语速。
“时间快到了,我开启这个时间法阵只是想求你们帮我一个忙。”
易烟敏锐的察觉到,自己周身的时间流速加快了。
“是青潭村愧对于你们,但是嶝王独吞全部修炼资源,勾结外域,压迫族人,罪已致死。”
“婆婆...你不用...”
“老身求你们,在你们成长到足够强大的时候,来了结他的性命吧。”
时间的流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快,易烟的身体已经渐渐恢复了控制权。
而眼角的余光中,一团黑影正在朝他们的方向扑来。
“让我最后再帮你们一次吧,也算是替嶝儿赎清罪孽了。”
在那楼阁中的黑影即将飞身而出时,一阵剧烈的气流把两人瞬间掷出!
“老婆子,劝你乖乖听话,我还能看在那小子的面子上放你一条活路。”
两人被气流震开的一瞬间,时间法阵便失效了,一个怒气冲冲的黑影几乎在瞬间便飞身到了那个架子旁边。
易烟拧着眉头挣扎起来,便看见御侯此刻正掐着婆婆的脖子,身上的灵力威压暴涨,诡异的黑气几乎暴出体外。
“休...想...!”
被捆绑住的婆婆身上突然爆发出巨大的能量,居然挣脱了御侯的限制,一口朝他的脖子上咬去!!
“啊!死女人,你居然敢咬我!”
“快走啊!!”
一道血团朝易烟面门袭来,正正砸在了易烟的脸上。
撕心裂肺的喊叫击打着易烟的耳鼓,血液模糊了她的视线,可是她还是在血液的缝隙中看到了绝望的一幕——
婆婆那本就因为上了年纪干枯的身体,在御侯手中逐渐丧失气息,变为了一具干尸。
再一次,一个才相见不久的婆婆,一个对她释放善意的人,死在了这邪术之下。
她的母亲当时也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么?
无限的怒意在易烟心中酝酿,愤怒在她的身体里横冲直撞,几乎要摧毁她已经摇摇欲坠的神经。
这仇易烟替您记下了,来日成长必定以此人之血给您献祭!
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肉,易烟与一旁的严曳对视一眼,齐齐朝院外飞奔而去。
巨大的炸裂声一串串响起,鲜血溅满了整个天井。
婆婆用最后的肉体自爆了。
这个院子中的所有结界应声破裂。
易烟紧紧咬着牙,直到下唇血肉模糊时,她才隐隐约约感觉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