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看完了，圣诞夜也到了尾声。
周安妮把爆米花桶和杯子拿去扔了。
她松开他的手时，吴璟邺有些怅然若失。
他不想这么快分开。
明明他从小到大都奉行极规律的作息，但想到回家空空荡荡的屋子，他一点也不想回去。
周安妮回来后，他说，“我们去散散步吧。”
散步？
这么冷的大晚上？
“不去。”周安妮果断拒绝。
明天她还要早起上课拍视频啥的，晚睡早起太痛苦了。
吴璟邺看了她几秒，“好。”，简短地说，“我送你。”
两个人走出商场，路灯照着空荡荡的街道，有种静止的感觉。
不知道吴璟邺的司机把车停在了哪里，周安妮感觉被他拉着走了很久......
“还没到吗？你给他打个电话吧。”
吴璟邺说，“快了。”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熟悉的公园门口——是那个有许愿池的公园。
“吴璟邺......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他面不改色地说，“进去看看。”
周安妮站在原地没有动。
吴璟邺回头看她，她的眼睛里像是盛着平静的湖水，有一丝从前没有的坚定。
他忍不住问，“你现在，每天都很开心吗？”
周安妮不知道他问这个干嘛，下意识点了点头。
“和我在于一起的时候，不开心吗？”
她愣了愣，没有回答，但却开始回想和他在一起的时候——
她抬头看他，灯光下，他的目光已不像从前那般毫无破绽，甚至有摇摇欲坠的光在闪动。
“没有不开心。”她脱口而出。
和他在一起，一点也没有不开心。
但她当初是为了什么从他身边离开？
他忽然缓缓靠近，挡住了身后的光，脸上出现浅浅的笑意。
她的思绪陡然断开，条件反射抓住他的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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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开始在亮闪闪兼职，周安妮就没什么时间去舞蹈室参加社团活动了，社长对此表示理解。
亮闪闪开始占据她生活很大的一部分，比起去学校，好像在亮闪闪的工作更能给她充实的感觉。
大学专业是周向光替她选的，没有问过她的意见，毕竟，从前她只是一颗任人处置的棋子，现在邱天倒台，周向光受到波及，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她了。
最好永远不要联系她。
她算了下现在每个月的收入，只要稍微省吃俭用，完全可以负担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不需要靠周向光这个名义上的养父。
下课了，周安妮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吴璟邺发微信告诉她他已经在教学楼楼下了。
她转头对余安迪说，“你先回吧，有人来找我。”
“是不是昨晚那个......”
周安妮老实道，“是。”
“送花的那个？”
她点点头，“嗯。”
“天呐，他长啥样？有没有照片？”
周安妮实话实说，“挺帅的......”
“那你们什么时候请我们吃饭？”
你们？我们？
她觉得和吴璟邺的关系还没到互相介绍朋友那一步。
最后她只是说有机会就请，糊弄了过去。
吴璟邺的车安静地停在树荫下。
开车门坐进去，车厢内温暖的暖气包围了她，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双大手，握住她，往里拉了拉。
周安妮微微回握，有点好奇，“你怎么这么早下班？”
“来接你。”
“我晚上要回去上课......”
他嗯了一声，“我知道。”
“那还来？”
“接你去吃饭，吃完饭，再把你送回去。”
“哦。”
吴璟邺看向窗外，嘴角不露痕迹地朝上弯了弯。
他很喜欢这种等她下课的感觉，虽然只能呆在一起一会儿会儿。
他还没有问那个问题。
当下的愉悦，让他乐观地认为，周安妮这次一定不会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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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周安妮在亮闪闪商场的新店上课。
休息的空挡，她坐在沙发上，吃着杜沛宜放茶几上的小零食。
吃着吃着，周安妮注意到一个又高又瘦的女人在玻璃外站着，正盯着自己看。
不一会儿，她就踩着高跟鞋推门而入。
前台马上迎过去，“你好小姐姐，帮孩子了解课程吗？”
那女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张年轻美艳的脸，“你看我像几个孩子妈？”
“......”
前台被她这话震得半天没说话。
“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个叫周安妮的？”
“安妮.......”前台下意识看向沙发。
那女人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眯起了眼睛。
“周安妮？”
周安妮被点名，愣愣地点点头，“你好。”
“方便请你喝个下午茶吗？”
她这话问得颇有种，“放学天台跟我走一趟”的气势。
“你放心，我不是什么奇怪的人，事实上，我们法律上还算是''姐妹''呢。”
姐妹？法律上的姐妹？
周宅餐厅两面柜子里精心摆放的照片，周向光手机里传来的笑声......
渐渐和面前一头大波浪卷发，动作优雅举起咖啡杯的女人重合在一起。
“第一次见面，需要我自我介绍下吗？我叫周安娜，你好，周安妮。”
周安妮喝了口面前的水，“你好。”
“找我有什么事吗？”
周安娜来找她，绝不可能是闲得没事来看看自己这个“妹妹”，她是代表周向光、周家来见她的。
周安娜笑了笑，“别急，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替我跟吴氏联姻。”她把一块芝士蓝莓蛋糕推到周安娜面前，“从小我就讨厌包办婚姻那一套，总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屈服的。”
“但现在看来，好像要屈服了。”她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很快又神采奕奕地看向周安妮，“听说你现在还跟吴氏那个吴璟邺走得很近？为什么？”
周安妮没有动眼前的蛋糕，平静地说，“不为什么。”
“是吗。”周安娜别有深意道。
“你从今往后不要在跟他来往了。”
周安妮愣了愣，皱着眉问，“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你现在也算是个小网红了？事业刚有点起色，你也不希望你们舞蹈室莫名奇妙倒闭吧？”
周安妮知道她是在恐吓自己，这就是他们这种人惯用的伎俩，这时软弱只会被彻底控制。
“你可以试试，你不希望周向光莫名其妙跟邱天一起进去吧？”
她其实只是胡说八道，周安娜却脸色一僵——
周安妮和吴璟邺的关系不知深浅，如果她有吴璟邺当靠山，要收拾周家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别以为和吴璟邺走得近就可以为所欲为，前两天，吴璟邺和我订婚了，我现在是以未婚妻的身份提醒你，离他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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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
虽然周安娜说得表情和语气很唬人，但周安妮知道，她是在胡说八道。
这两天，吴璟邺不是在公司，就是来找她，哪有时间订婚？
她从包里取出钱包，抽出一张卡，放在桌面上。
“这是周向光之前给我的卡，现在还你。”
周安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当网红赚到钱了？倒是挺大气的。”
她没有收起卡，而是继续说，“你以为他那种男人会对你认真吗？一时兴起罢了，等回过神来，你觉得他会选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还是一个来历不明，跟他身份完全不匹配、对他事业毫无帮助的女人？男人都是很现实的。”
周安妮静静地听完，然后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我很忙，还有课。”
“周安妮。”周安娜叫住她。
“你的名字是周家给的，以后要是发生什么，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言下之意是她现在的生活都是周家给的，只要周家想，随时都可以收走。
如果是以前，周安妮可能会犹豫，但现在她已经有了创造自己生活的能力，就算周家把她现在的生活打碎，她也有信心，可以重新来过。
看着她头也不回地走出咖啡店，周安娜嘴角勾起一抹笑，她这个“妹妹”性格倒是还挺有趣的。
走出商场，她眯起眼睛往天上望去，A市的冬天居然晴空万里，不像伦敦，总是又雾又雨。
如果邱天没倒台，她不会回来。
为了回来，她甚至和谈了半年的摇滚明星男友分手了，要知道，这可是她谈的最久的一个男朋友，提分手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不舍的，但周家产业是要由她继承的，她不能不管。
通过联姻得到吴氏的帮扶，是对周家最优的选择，也是一条捷径。
两家之间有长辈定下的婚约，吴璟邺想在吴氏获得那帮老人的支持，可以透过遵循吴老先生的愿望示好，而且，周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吴璟邺想要开拓疆土，他们有可以利用的筹码。
值得一试，万一成功了呢？
周安娜相信他们是同一种人，以利益为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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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后，周安妮收拾完，到更衣室换衣服，拿上自己东西后，关上门。
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乔竹打给她。
她拿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了起来。
“周小姐？您刚刚在上课吗？”
“嗯，刚下课，怎么了？”
“老板让我派司机过来接您，已经到商场停车场了，您一出电梯就能看到车。”
周安妮安静了一会儿。
“今天我不过去了，让司机回去吧。”
乔竹为难道，“但是老板.......”
她现在一想到吴璟邺就烦。
有些激动地脱口而出，“我今天不想见他！”
说完，连自己都愣了愣。
她居然对乔竹发火。
难道她真的被周安娜那番话影响到了，她把那套歪理听进去了？
乔竹停顿一刻后，马上说，“明白了周小姐，需要让司机送您回家吗？”
周安妮平静下来，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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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她洗了个澡，躺在沙发上，开着电视发呆。
又忍不住回想下午和周安娜的对话。
她明明知道吴璟邺不是那种人，为什么还是这么烦躁？
想着想着，一瞬间，她好像明白了——
她不在乎周安娜的威胁和歪理，她只不想再回到他们之间的漩涡中。
不想被控制、被监视。
一阵敲门声打乱了她的思绪。
应该是余安迪回来了。
她从沙发上站起身，拉开大门。
外头站着的却不是余安迪，是吴璟邺。
他一见到她，眼睛亮了亮。
她开门，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你怎么进来的？”
小区刚装上人脸识别的门禁，吴璟邺不是这个小区的居民，没有录人脸，怎么能进来？
也许是其他居民后面进来的？
周安妮想着，抬头用询问的眼神看他。
吴璟邺一言不发，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她皱了皱眉，恍然大悟。
他当然能进来。
这些新安保措施，恐怕都是他“好心”安排的。
吴璟邺知道周安妮今天情绪不对，不想这个时候和她讨论这个问题。
他牵过她的手，放缓声调问，“怎么不回微信，也不接电话，发生什么事了吗？”
周安妮干巴巴地说，“没什么，上课没看到。”
他往里探了探头，“不请我进去吗?你朋友在？”
“你今天先回去吧。”
“但我才见到你。”他微微皱眉，用指腹搓了搓她的手背，“我还没吃晚饭。”
“我今天想一个人呆着，你先回去吧。”
“为什么？”
周安妮的声音冷了起来，“难道我不能一个人呆着吗？”
“你不觉得我们这几天见面太频繁了？我需要一个人安静的空间。”
吴璟邺的目光微动，攥着她的手越来越紧，周安妮吃痛地挣扎起来，“吴璟邺！”
“你今天要是不走，以后就不要再来找我了。”
“什么意思？”
周安妮挣脱他，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说，“字面意思！”
“为什么？”他眼中的笑意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冷淡、冰冷的伪装。
周安妮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为什么她连想要一个人呆着都要跟这个男人解释？她欠他的吗？
她干脆破罐子破摔，“因为我想跟又帅又年轻的小奶狗一起玩！”
她把“年轻”两个字咬得格外重，就是想激怒吴璟邺，让他快点滚。
吴璟邺不怒反笑，“小奶狗？”
“好啊。”
说完，他就真走了。
目的达成，周安妮却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有点不爽。
她打开手机，反手把吴璟邺的微信拉黑了！
这才觉得解气。
虽然很快她又觉得，一点意思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