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来啦。”
随着声音看去，一个高挑的中年女人朝她们走来，脸上带着亲切的笑。
“来，换鞋吧。”说着，从矮柜里拿出几双干净的拖鞋给她们。
周安妮分到一双粉色塑料拖鞋，上面画着圆圆的猪头，“你穿这个。”
“谢谢。”
女人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笑了，“哎呀，你也来啦！”
她笑起来时眼尾的鱼尾纹很深，显得整个人很温暖。
周安妮看着她，想起来——是那天义演来后台跟她合照的小女孩妈妈。
“原来是你的店！”她惊讶道。
“是啊，我们还挺有缘的。”
周安妮坐在布面的矮凳上，认同地点点头，换好鞋，放进空格子里。
“你们等我下。”说完，她转身走进一条窄窄的走廊。
店里的大墙上，挂着一面很大的照片框，周安妮忍不住走上前看了起来。
照片里大都是脸庞稚嫩的小女孩，有笑得很开心的，也有一脸认真的，还有压腿时痛苦地皱起脸来的......
周安妮看得很入迷，她也是这个岁数开始学跳舞，如果有人给她拍照留念的话，应该和她们看起来差不多吧。
女人叫杜沛宜，是这家少儿舞蹈室的店主，一个人带着女儿和母亲在A市生活。
练完舞后，几个学姐有约先走了。
周安妮没什么事，便留下来陪杜沛宜收拾。
杜沛宜拿了些点心给她吃，“之前邀请你来兼职，回去后有没有考虑呀？”
周安妮愣了愣，想起来确有其事。
但这段日子，她根本没来得及考虑这种问题。
她咽下嘴里的点心，“......最近学习有点忙。”
杜沛宜点点头，打开一台笔记本电脑回复消息，一边打字，一边问周安妮，“你什么时候开始学舞蹈的，上次在义演看你跳，基本功挺好的。”
“很小就开始学了。”
“你很有天赋，表现力很强，外形条件也很不错。”
杜沛宜屈指撑着下巴，对着周安妮微笑，她的手腕上戴着一串与年龄不符的彩色细珠链。
周安妮被她夸得脸有些发烫，愣愣地眨了眨眼。
“你喜欢跳舞吗？”
周安妮不假思索地点头，“当然。”
杜沛宜笑得很开朗，手指飞速地在键盘上打字。
打完字，她侧头对周安妮说，“我们不是什么急训班，最想传递给小孩的是快乐，或者说，让她们体会到一种把喜欢的事做好的乐趣。”说着，她看了眼照片墙。
周安妮目光闪闪地看着她。
杜沛宜被她漂亮的眼睛迷住了一瞬，然后问，“听起来怎么样？”
她大幅度地点头，“很厉害。”
“厉害吧，为了这个，我可不是什么人都招的哦。”
周安妮静静地听着，心脏快速跳动了起来。
.
李夏遥总算空闲，和周安妮约着一起去逛街。
李夏遥今天穿了件宝蓝色的吊带上衣和白色长裤，挎着黑色鳄鱼皮戴妃包，踩着高跟鞋款款走来，一见面就挽住了周安妮。
周安妮看着她的头发问，“你是不是把头发染黑啦？”
“嗯，怎么样？”
“很美。”周安妮狠狠点头，又问，“最近直播怎么样？”
李夏遥笑了笑，酒窝深深的。“流量还不错，比较稳定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周安妮发现李夏遥看起来比之前更神采奕奕了。
她们来商场，是参加某奢牌女鞋的新品下午茶会。
李夏遥告诉她，流程大概就是吃吃喝喝，然看看模特走秀，最后再拍拍照，有时品牌还会请明星来站台。
这一季的主题是“闪亮”，店里的一切都很闪。
她们坐的椅子表面镶了满满的水钻，用的杯子也是流光四溢的水晶高脚杯。
周安妮吃着那些像从仙子王国代购的精致甜品，看着模特们脚上的闪亮高跟鞋，灯光下，那些鞋子沿着各自的曲线，折射出华丽梦幻的光。
“真的好漂亮啊。”她忍不住惊叹道。
李夏遥激动地和她对视，“一会儿我们多试几双。”
“好！”
秀结束后，柜姐拿来她们选的十几双鞋，在VIP室的镜前整齐排开，场面十分壮观。
周安妮感觉有些疯狂，不过只是试试，过把瘾也好。
她一口气试了五六双高跟鞋，她的腿很美，只是白皙的脚上有新旧交替的的伤口。
穿上一双露肤度高的镶钻绑带鞋，她忽然想起，去邱宅的那天晚上，吴璟邺在浴缸里给她擦脚......他的手指动作温柔，指腹传递出温暖的触感。
看她在镜前发呆，柜姐以为她在是介意脚上露出的伤口，于是婉转道，“女士，您的身材体态这么好，是不是学舞蹈的？”
“这都看得出来？”周安妮惊讶道，“你好聪明啊！”
柜姐被客户这么直白地夸赞，心里有些惊讶，不过面上仍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哪里，是您气质出挑。”
说完，她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双香槟色的高跟鞋。
“您可以试一下这双。”她蹲下，拖住周安妮的小腿，为她利落地套上。
那是一双弧形绑带缠绕的高跟凉鞋，细密的钻如银河般静谧闪耀着。
款式很美，而且可以遮住一些她的伤疤。
“好美。”周安妮的眼睛都亮了。
她马上问多少钱，柜姐面不改色地说了个数字。
很好，价格也很美。
她毫不犹豫刷了吴璟邺的卡。
“我想直接穿这双走！”
“没问题女士。”柜姐笑容灿烂，让人帮她把换下来的鞋装进鞋盒套上包装袋。
李夏遥看着镜子里她纤长的腿，夸赞道，“太适合你了。”
两个人继续在商场里逛了会儿。
很快，周安妮就领悟到，穿着这双鞋逛街，实在是作死。
只能说，越美的东西伤人越深！
周安妮在心里留下两行泪，最后是李夏遥一手撑着她，把她扶到车上的。
“你真是的，我家里有个药膏，你拿去涂吧。”
李夏遥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晚上本来还想约你去ZERO玩，脚这样，还能去吗？”
ZERO是A市最红的电音酒吧，李夏遥一直说要请周安妮和她的同学一起去玩。
最近晚上的半山别墅格外安静，虽然张姨和小满都会和她说话，但她还是觉得有些寂寞，不是很想回去。
“我想去！我回去换个平底鞋？”
李夏遥看了她一眼，“行，那我们直接在那儿见吧。”说完，她挥挥手，开着那辆红色跑车走了。
周安妮坐进车里，保镖不知从哪儿拿了冰袋给她敷脚。
她有些惊讶地伸手接过，“谢谢。”
“应该的，周小姐。”
车启动后，开出地下室，拐进老城区。
前面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车道变得十分拥堵。
周安妮看向窗外，这是一条温馨的街道，傍晚时分，人来人往。
下班的白领，接送小孩放学的老人，嬉闹的高中生......
她忍不住把车窗摇下来，临街店铺一笼热腾腾包子刚出炉。
外头的气温比车里高许多，温暖的空气在车窗外浮动着，她深吸一口气，好像闻到了包子的香味。
这条街，和杜沛宜的舞蹈室所在的那条街很像。
她看着脚上闪闪发光的高跟鞋，微微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