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灵墟峰,已是深夜。
星禾将人赶去休息后,放下剑后,轻身出了紫微宫。
此时的南溪观中,纪尧坐在掌门宝座上,桌案前是近几日各派送来的传帖。
星禾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瞧见纪尧表情凝重地端着下巴,审视着其中一篇帖子。
“师兄,我回来了。”
纪尧蹙眉,“黄昏之前就给你传讯了,怎么现在才回?”
“陪徒弟下山,玩得有些晚了。”
星禾解释着,自己找了位置坐下。
纪尧也不同她计较,“你看看这个。”
说罢帖子传到了她的桌案前。
“九洲宸国有魔神异动?”
星禾看完内容后,表情凝重。
“我今天就在宸国都城不周,但并未感受到魔神的气息……”
她心底猜测道:难不成不周城有破开心印的法子?
“你离得那么近都未感受到,这帖子里说的事情,也并非属实。”纪尧低着头念叨,“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明日得派些弟子过去巡查一下才行。”
他有些疲惫的舒了口气,满腔愁意。
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好不容易安乐,谁都不想再现百年前的血案。
星禾将帖子放于手侧,手掌伏上心印位置,装出一副语气沉重道:“师兄,这几日……我心口的封印总是会隐隐作痛。”
她得给纪尧打个预防针。
“何时开始的?有多久了……”纪尧脸色骤变,刚舒展开的眉头再次蹙起,他不想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思考。
星禾端着下巴,细细思考。
“从我出关开始就一直隐隐作痛,只不过这几日痛楚异常强烈。”
她没有同纪尧说在墟清洞内发生的事,闭关时的任何事情,她一概不谈,甚至下意识的想要忘记那些强塞给她的剧情记忆。
越是这样,心口的印记就越发疼痛。
它像是一种警惕,每次在她选择遗忘的时候,就会出来提醒她。
这种痛苦的折磨,让她反复横跳。
星禾都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某天,被这剧情折磨疯了。
“为何会这样?”纪尧甚是不解。
星禾望着窗外迢迢繁星,语气幽然,思绪飘回了百年前的记忆里,她抛出话题问道:
“师兄,你说魔神封煦,是不是真要转世现身了?”
“胡说什么?”纪尧微怒,“人是你亲手斩的,心神魂魄也是你亲手封的,他还能不能现世,你自己不清楚?”
星禾当然知道着其中的道理,就因为这样她得找法子破开,总不能那魔神被她心印再封个几百年。
那她何时才能结课啊?!
星禾装出语气苦涩道:“所以……我才说印记疼,师兄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我还能封得了多久。”
纪尧凝眸,沉默然后南溪观的大殿内显得更加清冷空虚。
师兄妹俩人都各怀心事。
星禾斟酌了许久,才道:“师兄,我想再去闭关几日。”
“你这才刚出来……”纪尧不想同意这种做法,“你能调理好吗?闭关过于频繁也不是好事。”
稍有不慎,心魔反噬,入魔也只是一念之间。
“不是现在。”星禾自己也在知道,她才刚出关,“我会自己挑时间的,只不过是同师兄说一声,心印异动,我若是实在无法调节,只能闭关了……”
这剧情走势,她现在明明是悟破一道了,可总觉得这一道,破得太快,过的太猛。
星禾刚出墟清洞的时候,见到洞外得第一缕晨光时,整个人还是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副作用,但她并未表现出来。
纪尧也无法得知。
“好。”纪尧点头,他只需替她做好准备就好了。
随即他又想到了一件事,“你招徒大会那日,消失的魔族有消息了。”
“怎么说?”
星禾黑眸微眯,回想起那日在白骨窟见到……封昱时的样子。
仔细一想,好像是那日之后,心口印记痛得越发挠人,难不成破开心印得从封昱身上下手?
“真和封昱有关吗?”她问道,别告诉她要先杀死她的宝贝徒弟,然后她这心印才能破!
这样魔神封煦就能返世了!?
但纪尧接下来的话,让星禾微微吃惊,震惊得不知作何反应。
纪尧道:“有可能……是他一个人杀的。”
星禾干笑着反问:“怎么可能?就他那小身板,能一人抵御众多魔族?”
“师妹,你未免过于小瞧你这个徒弟了。”纪尧语气平静的说完,看向星禾的时候,满眼认真。
“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吗?”
星禾表面上装出一副惊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
她开口道:“怎么可能啊?封昱啊……连走丢都会差点哭鼻子的人,法器还是我今日送的。”
实际上内心:靠厉害,不愧是我捡回来的宝贝,一出手就干翻一群魔族。
星禾很满意,非常满意……
但她表现得神情复杂,放在桌案上的手掌缓缓收紧,昧着良心讶然问道:“他……有这个能力吗?”
纪尧点头:“我虽没有亲眼看到,可种种迹象,只有这一个可能最能让人信服……”
他微顿,望向星禾,“这十年,有太多你不知晓的事情了。”
“……”
星禾整理了一下思绪离开了南溪观,回到紫微宫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踏进这里的那一刻,心绪骤然抽疼。
心印又动了!她应该是开心的,可这特么太疼了,体验感不要太强,她有点吃不消了。
星禾一手撑着朱红木门,站在原地缓了许久。
瞧见偏院的明灯,就知道封昱还没睡,果不其然,她站了一会儿后,就听到开门的声音。
紧接着少年一溜烟就跑到了他的面前。
“师父?你回来了?”封昱歪头查看低着头缓神的星禾,语气有些急切道:“你怎么了?”
“没事。”
星禾摆手,拦住了封昱想要伸上来扶她的动作,“进去吧。”
说罢,绕开封昱走了进去。
“师父,你是去找师伯了吗?”
“嗯。”她闷声应道。
“这么晚了去找他做什么?”封昱眸色深邃,在星禾看不见的背后,不悦地扯下嘴角。
“谈了些事情。”
星禾没将今晚在溪南观谈到的事情说出,倒是给自己留了个心眼。
她止住脚步道:“你不用跟着我,自己回去休息吧。”
像个跟屁虫似的,小时候都没有现在黏人。
“越长大越粘人。”星禾叹了口气吐槽道:“明日起你就得给我好好练剑,送你的日落剑得学会用。”
“好,我知道了。”
两人站在庭院中间,今晚的月光极亮,星禾瞧着少年俊秀的脸庞,试探性问道:“阿昱……”
“小满那日,你当真不记得在白骨窟发生了什么?”
“不记得了。”他答得干脆,没有丝毫犹豫。
星禾望着少年的神情没了焦点,许久后她叮嘱道:“送你的菩提,记得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