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都陷入了沉寂当中,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难以置信的看向马背上的那道身影。
紧接着一道惊呼像是天雷一般落在场中,顿时让这里炸开了锅。
“什么情况?我刚才看到了什么??那是正常人能做到的吗?”
“没有出箭!竟然没有出箭!直接用硬弓将120斤弓的铁箭砸飞了,这是何等的战力!”
“这真的是我汉臣?是我汉人高官?!武力高的简直不像话,从未见过有如此实力的汉人子弟!”
场中所有官兵都大叫了起来,或震惊,或兴奋,整颗心脏都在剧烈跳动,震撼无比。
马背上的范进身型如山,似乎与整匹融合在了一起,巍峨矗立,任什么风浪都无法掀起半点波澜。
他微微一笑,道:“乌都统继续。”
此话一出,之前陷入震惊的乌兰泰赫然大怒,原本他还投鼠忌器,但此刻直接被激怒了。
试想,自大清彻彻底底建立以来,他们八旗子弟何曾在武力上被汉人压制过?且还是被文臣压制!
“你找死!”乌兰泰怒喝一声,驾起烈马长冲而去。
此次没有任何战术了,完全就是朝着范进直直的飞奔去。
空
他再度拉起长弓,声音如同闪电嘶吼,箭矢激飞而去,化作乌黑的寒光,穿向范进。
范进脸色平静,宽松的官袍下每一寸肌肉都在隆起,一根根青筋突出,紧绷起来,产生无穷巨力。
他提起长弓一挥,黑色的弓体再度砸在了迸发而来的箭矢之上。
铿!
弓体在箭头上带出大片的火花,火星四溅,随后再度硬生生的偏移了箭矢,将其撞飞出去。
相同的场景再度出现了,场中的绿营官兵先是呼吸一凝,随后爆发雷鸣般的喝彩。
刚才他们没有看错,是真的,那120斤力的长弓箭矢真的被砸飞出去了!没有眼花!
“当世竟然有这样的神人!无视这般长弓,是天降的战神吗?!”
他们兴奋不已,看到武力值如此强大的汉臣,让他们这些官兵心潮澎湃。
“当真是神人啊,我活了这么久,从未见过,更是未曾听说过有这样的神人,此乃当世第一高手!”
试问天下谁可用硬弓击飞十力弓拉出的铁箭?
就算是从古至今又有几人?简直是比古较今了!
而乌兰泰则愤怒嘶吼,胯下战马如风,手中的长弓从未停息,不断拉弓搭箭冲杀向范进。
咻咻咻咻
铁箭乌黑铮亮,极速飞行,一箭接着一箭,连绵不绝,化作长龙一般,在空中咆哮。
他不能败!他不能败!他是满清的勇士!满清的乌图鲁!代表着曾经以骑射定天下的大清!
而今,怎能败落?!!!
范进脸色如水,看着冲过的乌兰泰,手掌死死的捏着硬弓,像是在弓身上都捏出了手指印,不断挥舞。
铿锵声成片,箭矢像铁花一般四处飞舞,碎屑横飞,箭头火星似撒。
他十分从容,身体都未摇晃一下,脚下战马都未偏移半毫,与他融为了一体般,不动如山。
演武草场上的官兵都在不断远离,有些人甚至拿起了盾牌挡在身前。
那击飞的箭矢也有强大的威力,打在人身上,能在人的皮肤上炸出血肉花。
他们眼中骇然,不可思议的看向那立马的身影,心中那股敬畏在以极快的速度在攀升。
“不!不!不可能!”乌兰泰终于冲到了范进面前,自身,战马的速度几乎达到了极致。
此刻他几乎是距离范进侧方一米的地方开弓,箭矢疾飞,冲向范进,在惯性的作用下几乎达到极致。
范进脸上露出一抹淡笑,之后在乌兰泰不可思议的目光,他伸出了一只手掌,将那极速飞行的箭矢牢牢抓住,最后折断。
战马飞奔,冲过了范进的位置,之后停下。
乌兰泰背对着范进一动不动,脸色无比僵硬,甚至有些呆滞。
他完全不敢相信刚才自己看到了什么。
而整片演武堂则反常的安静下来,没有任何人说话,所有官兵都看向了那一言不发的乌兰泰。
许久后,乌兰泰身体开始发颤,脸上的呆滞和僵硬开始化作黯然。
他败了!
“不可能…怎么可能。”
虽然难以接受,但是铁一般的事实摆了他的面前,任由他怎样不愿意相信也无法改变。
但最终他还是下了马,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猛然大喝:“属下乌兰泰,恭迎总督大人挂帅!”
全场爆发了惊天的喝彩,欢呼声不断,绿营官兵的高呼声像是雷鸣一般,永不停息。
当看到竟然有汉人能战胜八旗子弟的武官后,他们面色潮红,兴奋不已,挥舞着双臂。
欢呼声中,乌兰泰的眸子渐渐黯然,他被刚刚的战斗彻底震撼了,甚至是打败了,心中的某种勇气在破碎。
绿营里越来越多的官兵都围了过来,疑惑的在演武草场周围打转。
有小卒疑惑问道:“兄弟,你们在喝彩什么?”
那人止不住的激动,脸上带着潮红,道:“范…范进,范大人,碾压乌都统了!!”
碾压乌都统!
那些一开始因为不相信范进能够获胜的人完全被震撼了,脑海像是被一个巨锤砸了一般,有些发昏。
“汉人高官…在骑射上赢了满清子弟…”许多人身子一软,跪下了,坚毅的脸庞上流下了温热的泪水。
演武草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向了中央。
范进端坐在马背上,身子笔直,傲首挺胸,听着众人的喝彩,随后,只听他大呼一声:
“诸君,且随我挂帅广西!”
轰
他说出此话,整个演武场的天空像是响起了惊雷一般,场中爆发了山呼海啸的般的声音。
“出征!出征!出征!”
“出征!出征!!出征!!!”
他们高举着长矛,不断刺向天空,锋芒毕露,精气神昂扬,战意无边。
跪在地上的乌兰泰抬头看向那道端坐于马背上身影,瞳孔抖动。
他知道,自今日起,这位新上任的总督大人在绿营官兵心中的地位必然抵达举足轻重的程度了。
……
六日后,范进挂帅出征,率领一万绿营急行,日夜兼程,从广州出发,跑了约莫四百公里,赶到了广西平南县西北方向的大湟江口。
范进记得,太平天国起义后的第一场和清军主力的交锋就是这里。
在二月份,太平军做了回老六,提前在江里埋了雷,将前来镇压的广西提督向荣炸成了傻叉。
但最终迫于清军太多,还是退倒了回去,被围堵在了武宣地区,随后经历每个创业者都要经历的“毒打”。
范进瞥了一眼与他并肩而骑的乌兰泰。
在出发之前,乌兰泰特意从广州的军库里面带了大量火器,就是一些鸟枪之类的东西。
他说,宝剑锋从磨砺出,吾训练多年,早已对火器了如指掌,而今只等拿贼军试器了!
范进对此没有什么表示,毕竟是真火器专家。
历史上的乌兰泰便号称大清第一火器专家,据《清史稿》记载:“善训练,讲求火器”。
在太平天国运动爆发后,咸丰帝派其帮办广西军务时,就携带了大量火炮前往,随后在桂林就被太平军用火炮炸死。
当然,关于“兰泰之死”,这里面的原因有很多。
除了巧合之外,还有八旗子弟怕死的缘故,不敢与太平军近身搏斗,不然也不会迅速溃败,导致主将身死。
也是从乌兰泰开始,之后僧格林沁、多隆阿、吉尔杭阿、祥厚等一些八旗要员都相继死于太平军之手。
这也导致了咸丰帝想要恢复八旗雄风的梦想破灭。
可见,这些八旗子弟自建朝以来已经渐渐丧失战斗力了。
在资源充裕的无外敌的舒适环境下,再怎样的人经过长时间的浸泡,都会丧失斗志。
范进看着前方激荡的江水微微一叹,当真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范大人何故叹息?”一旁的乌兰泰问道。
范进看向乌兰泰,为什么叹息?有你这个火器专家在我怎能不叹息?
“范大人何故总是盯着在下?”乌兰泰疑惑的问道。
范进转过了头,最后看了一眼大湟江口,随后发号施令:“走!从上游渡河!”
乌兰泰看着向沿着河岸向上游而去的范进,急忙问道:“范大人何故走上游?走大湟江口不是方便一些吗?”
在大湟江口渡河,水流轻缓,同时船只也好找,而上游就稍微麻烦了许多。
为什么?为什么?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我怎么知道太平军知不知道我来了?我又怎么知道他们在江里埋了雷没有??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范进还是给出了解释:“因为…我想。”
乌兰泰眼睛一瞪,赶忙冲上去劝说范进,道:“范大人,为将者切忌想当然,此乃兵家大忌。”
“你烦不烦啊,乌大人?”范进道。
乌兰泰规劝道:“为将者需理性,一令一规皆是无悔棋子,每一步都需谨慎,思虑周到……”
“我挂帅还是你挂帅?”范进斜着眼睛看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