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安宁为了见他这一面,在心里给自己找了很多个理由和借口。
到后来却发现没有一个理由和借口能说得过去,站的住脚。
一切都是她那卑劣,敏感又怯懦的心态在作祟。
她承认她很想见他,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却又自始至终不能那般坦荡磊落,反而还会说些似是而非的话,伤害他。
最终让她决定发出这条短信,是因为她接到了顾笙儿的电话。
两个小时前,顾笙儿给她打过一个电话。
简安宁接到那个电话后,下意识的解释:‘你放心,我没有去见他,一次都没有……’
声音因为太过隐忍而轻易的垮掉。
电话那头的顾笙儿沉默了很久,最后也只是跟她说:‘你去看看他吧。’
简安宁抓着手机,愣了很久,如同她找不到理由和借口去看一眼池淮州一样,那会她其实也不明白,顾笙儿为什么会让他去看池淮州。
‘你跟他……’
‘我跟他,已经结束了。’
顾笙儿好似是心平气和的说出了那句话。
她不想在简安宁面前撒谎。
‘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和心里情况都很糟糕,我只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只要他能好起来,什么方法都得试一试,不是吗?’
‘你试着……帮一下他吧。’
‘就当我求你。’
‘……’
顾笙儿那会在心里觉得,简安宁于池淮州来说,虽然是一剂苦药,但只要能治病就行。
简安宁不知道那么般配的两个人,怎么就谈到了结束。
因为顾笙儿的话,她终于找了那么一个像样的借口,给池嫣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池嫣看着手机上的那条短信,想起哥哥刚才说过的那些话,脸色显而易见有些为难了。
那边见她好一阵都没有回应,便发了消息过来。
——【如果不行的话,就当我没说过。】
池嫣想了想,斟酌着回复道:【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吧。】
那个合适的机会,简安宁的确等了有一段时间,大约又过了半个月吧,池嫣才给她发消息,
——【哥哥已经出院了,不过他目前的身体和心理状况不适合再飞行,所以他要停飞一段时间,我们原本计划带哥哥回京州,但是……哥哥现在不愿意回去。】
过了一会,池嫣又发了一个定位过来。
是一个南城别墅区的地址。
老池同志很多年前就在南城开始投资房地产生意,名下有好几套房在南城。
池嫣给简安宁发的那个小区是南城最高档的小区,也是私密性最好的小区。
——【你若是想见他的话,你来吧,我给你开个‘后门’,但是我事先说清楚,简小姐,我同意你来见他,是希望你能帮我哥一把,而不是……将他往泥潭里推,行吗?】
池嫣说话也不遮着掩着。
哪怕这会所有人都觉得简安宁跟自己的哥哥不般配,简安宁的一举一动会刺激到池淮州的情绪,或许会将他逼着走向另一个极端,但池嫣心知肚明,这个时候,哥哥其实是需要她的。
如果简小姐能帮哥哥一把,她会感激。
总之,一个顾笙儿,一个池嫣,她们都在设身处地的想为池淮州好。
*
晚上九点,简安宁独自一人开车来到池淮州所在的小区,池嫣早就在那等着了,她带着她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了小区内部。
整座别墅灯火通明。
“家里现在只有几个佣人和我哥,我爸爸因为公司的事,今天回京州了,我哥让我妈妈也跟着一起回去了,你进去吧,没人会拦你。”
“谢谢。”
简安宁这会心里很不安,可她也没有多少时间来迟疑,抬腿便走了进去。
简安宁来见池淮州之前,池嫣已经替她打点好了一切,确定没有人知道她的行踪,才敢放她进来。
偌大的别墅里,佣人都有好几个,全部是被安排照顾池淮州生活起居的。
在所有人的认知中,这个男人向来独立而强大,哪会像那些矜贵的豪门阔少,需要一大群人照顾?
简安宁心想,他一定是到了……很难的地步吧?
佣人们对于她的到来,并也没有大惊小怪,甚至还有人主动走上前来告诉她,“池先生现在在二楼休闲区的一个电影院里。”
简安宁点头示意,又往二楼走。
二楼有很大一个娱乐休闲室,各种各样的设备都有。
简安宁找到了那间星空影院。
她站在门口,从那个角度看去,只能看见男人的背影轮廓。
他身穿一袭黑色的浴衣,姿态像是没有支撑一般,随意的往后,躺靠坐在沙发上,他微微抬着头,视线盯着那块大荧幕上播放的一个……喜剧片。
影片全程笑点十足,可男人就那么冷着一张脸,无波无澜的看着,连嘴角都没扯一下。
渐渐的,简安宁与他靠的近了些,可心脏处那阵空落的感觉却愈发的强烈。
兴许是电影的声音放的有些大,又兴许是近来男人的思绪较之往常,变得紊乱,缓慢了些,直到简安宁走到他的身后,他才有所察觉。
他没有立即回头,眼角余光瞥过地上那一抹被拉长的身影,盯着看了几秒。
哪怕只是透过那样一个影子,池淮州也能感知到她的存在。
某种无法形容的情绪像是一张巨大的网,铺天盖地的从他头顶上笼了下来,而后,那张网慢慢的被收紧,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简安宁能敏感的感受到他的呼吸,渐渐起了变化,变得沉重了些。
简安宁喉间一哽,想开口,可之前准备好的说辞因为绷紧的情绪一下就全忘了,她支吾了一句,向来在他面前嘴皮子不算弱的女人,这会半天也没说上一个字。
池淮州倒是很快消化了她出现在他的私人住宅一事。
“是池嫣让你来的?”
“不是,是我自己要来的。”
“自己要来?”
池淮州很认真的想了下,却也想不清楚她来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房间里,再度陷入沉寂。
他依旧没有回头去看,沉默的时候,他点燃了一根烟,抽了一口。
他掸了掸指尖的烟灰,问她:“所以,是有什么事需要当着我的面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