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此时女人戴着一张能遮住她半张脸的黑色口罩,他也只是透过那一双裸露在外的眼睛,就一眼看清楚了她。
当然,简安宁也很快感受到了他的存在。
很奇怪,一开始她分明只是听到身后有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她的身体里便产生一种很奇妙的反应。
她变得紧张,变得不安,浑身冰冷,掌心却又渗出了汗。
简安宁屏着呼吸,心跳好像要从她的胸腔里跳出来。
脚步声停止,隔着两个人的距离,他站在了她的身侧。
简安宁本是想转身往后,乘坐下一辆电梯,却不曾想身后一个子高大的男人挨她挨的近,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似从后挡着她,又似推着她往前走,不给她留退一步的余地。
于是迫不得已,她进入了电梯,
一行人各自按下了自己想要去的楼层。
池淮州离按电梯的那块近点,便问顾笙儿:“几楼?”
“10楼。”
于是,池淮州伸手,按了一个10字。
隔了几秒,简安宁才慢悠悠的伸出手,按了一个‘9’。
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一路往上升,不过短短一阵的距离,却在霎那间变得漫长。
电梯里一阵酒味,分明是从简安宁的身上传出来的。
而站在简安宁身后的那个男人,看出了简安宁的微醺,身子也忍不住往她的方向靠。
这虽然是南城较为高档的一个公寓,但住在这个公寓里的人,却也是良莠不齐。
并不是有钱人就高素质。
电梯空间分明宽敞,可男人的下半身都已经贴到简安宁的身后去了。
简安宁虽然喝了点酒,但意识还在。
男人在身后使的小把戏,她又怎么会察觉不到?
瞬间,她生理性的厌恶,胃里甚至一阵翻涌。
她猛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本浑身不自在,刚想发作,可想着池淮州也在这个空间里,她不想把事情闹大,心里想着,忍他妈个几秒就过去了。
很快,电梯到了9楼,简安宁像是一阵风似的溜了出去,那个跟在他身后的男人,也下意识的想跟着出去,可就在他要挪动步子的那一瞬,他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一双很重很沉,如同铁掌一般的手给钳住了。
他眉心一皱,喊了一声“艹,疼死老子了。“
他回过头,眼神恶狠狠地盯着身后的人,“你他妈谁啊?有病吧?敢动老子?”
站在一旁的顾笙儿并没有认出简安宁,也不懂为什么这个时候,池淮州要突然出手跟人起冲突,下意识的心里有些紧张,她站在一旁,扯了扯池淮州的衣角,轻声问:“洲哥,怎么了?”
“没事。”池淮州平静的开口,可掐住男人肩膀的手,却用力的一点一点的收紧,疼的男人喊爹喊娘,眼泪都飙出来,“我只是想提醒一下这位兄弟,你刚才按的是19楼,你可别下错了。”
“我谢你啊,哥们,你松手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直到电梯门缓缓合上,池淮州这才不急不缓地松开了掐住那个男人的手。
很快,电梯到十楼又停下。
池淮州跟顾笙儿出了电梯。
顾笙儿站在门口开门的时候,心里却忍不住回想起了几秒前在电梯里的一幕,隐隐约约觉得有哪不对劲,但具体哪不对,她说不上来。
看着顾笙儿思前想后的模样,池淮州进了屋,将手里提着的东西在餐桌上放下后,便转身看向顾笙儿说:“十九楼的男人,你要注意。”
“什么?”
“是个好色之徒。”
“……”
顾笙儿抿了抿唇,将打包回来的东西一一摆在了餐桌上,又掰了一双一次性筷子递给池淮州,酝酿了好一阵,才说:“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她那会站在池淮州的身后,男人高大的身子像是城墙一样的将她护着,她并没有看清楚在电梯里那个男人做了什么,才会让他得出如此结论。
“听我的。”他并没有解释什么。
可顾笙儿想,池淮州是特种部队出身,观察力敏锐,毋庸置疑。
一眼看出个坏人,不是什么有难度的事。
顾笙儿也不多问,乖乖的点头,“好,听你的,特种兵先生。”
她有些俏皮似的回应。
这与池淮州印象里,第一次相亲见面,或者后来好几次见面的对她的印象都不相同。
顾笙儿也承认,渐渐的,在与他的相处中,她好像有了一些的转变。
在所有人的眼里,她出身书香门第,温婉大方,是那种传统大家闺秀的代表,可是池淮州的出现,让她固有的‘人设’被打破,她做了好多曾经以为自己都不会去做的事情,说了好多以前不会说的话。
顾笙儿到厨房找了一个碗,给池淮州盛了一碗汤,见今天的饭好像少了些,便将自己那未吃过的饭,隔出一半,放到另一个干净的碗里。
“我吃不了这么多,你要吃饱些。”
池淮州看着顾笙儿总是自然而然的处理着两人之间的关系,他承认,他没有她那般收放自如。
两人吃饭的时候,话都不多。
待到一顿饭快吃完的时候,池淮州才开口:“笙儿。”
“嗯?”
“我今天来这,还有事想说。”
顾笙儿看着池淮州那略有凝重的神色,其实心里也能大概猜到一些。
“你说。”
“试一试的期限,是多久?”
“你觉得简小姐,可能会要多少次,多长时间才对你死心呢?”顾笙儿反问他。
池淮州一时没搭上她的话。
顾笙儿慢慢的喝完那一口汤,放下了筷子,“要不一年吧。”
“一年,有些长。”
“一年有些长,其实只是针对你来说,你觉得跟我试一年,日子会很难熬,可对我来说,一年很短暂,我好像怎么都把握不住这些时光一样。”
顾笙儿也没遮掩,直接跟他坦诚自己的心思,“但我尊重你的决定,你要是说三个月,一个月的我也同意。”
这些与他在一起的时光是她光明正大争取来的,可……也算是她偷来的。
她该知足。
“三个月。”
池淮州终究还是选择了个折中的。
他很确定,自己不会再动心。
一个月与三个月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时光日复一日,不过是一眨而过的瞬间,如果她想要这样的瞬间长一点……
好,那就长一点。
就当是她愿意帮助自己‘试一试’的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