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西宴悄无声息地走近她。
池嫣原本恍惚的眼神,渐渐有了聚焦,她看见那扇落地窗上,映出他的影子。
脑海里,下意识地又想起前不久,他们是怎么在这……抵死纠缠。
“身体没什么不适吧?”
池嫣轻笑一声,没什么力气的声音,像是晨雾一般,缥缈稀薄。
她说:“还行。”
毕竟那会他也有所控制,会在不经意间,一次又一次的在她耳边问,这样可以吗?那样可以吗?
总之,载沉载浮都是随着她的意思来的。
裴西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很晚了。
今天将她带回玫瑰庄园,是想让她签下那份财产转让的合同,想着也就一时半刻的事,没想到最后正事没干成,却花了那么多时间,赴一场荒唐。
“那份合同……”
“我不会签。”她声音很轻,却坚定地没有给他半分回旋的余地,“你这人真的很奇怪,口口声声说不记得我了,没那么爱了,可你却处处为了我跟我肚子里的孩子想……我有好几次都想说,你的演技也太拙劣了。”
女人柔软娇弱之下,却向他伸出了锋利的爪牙,三两下,就把他的心脏给抓的鲜血淋漓。
最终,他无话可说,有些生硬的掠过这个话题。
“我让人送你回去。”
池嫣点了点头。
一下午,其实她的手机也响了很多次,可池嫣每次都找借口,回应了过去。
但晚上还不回家也说不过去了。
裴西宴给她安排了一个司机,池嫣上车之后,脑袋又有些泛沉,她忍不住想,今天这样一折腾到底又算什么?
反反复复的挣扎,深陷,每次以为自己能将那双腿拔出沼泽时,结果又陷的更深了。
*
池嫣回到家中的时候,正好是晚餐时间。
她有些饿了,坐在餐桌边,默默地吃着碗里的饭。
池淮州的眼神一动不动地落在她的身上,宛若看穿看透了什么,好在也没有在吃饭的时候,当面揭穿她。
直到池嫣吃完饭回房,转身要关门的那一瞬,却发现身后站了一个人。
池淮州长臂微微一伸展,就抵住了那扇即将关上的门。
“哥,怎么了?”
“脖子上的印都不遮一下?”
池嫣立马反应过来。
可回家之前,她已经仔细的确认过,没留下有关和裴西宴在一起的蛛丝马迹。
毕竟他今天‘做’的也很有分寸。
池嫣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当镜子似的瞧了一眼,发现自己脖子上,的确有一点很小的红印。
就像是被蚊子咬了似的。
池嫣让自己看上去理直气壮一点:“这印为什么 要遮啊?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
池淮州:“你当我傻?”
“你……”
兴许是工作使然,池嫣知道池淮州对一切事务都有着十分敏锐的洞察力,但是——
“你怎么对男女之事也这么敏锐啊?”
在池嫣的记忆里,池淮州也就谈过那么一次恋爱而已。
而且是在高三的那年。
按理来说,这应该也算是早恋吧。
高中时期的恋爱在池嫣看来,就是纯纯的,甜甜的,外头还裹着一层稚嫩的青涩。
池嫣一时之间有些胡思乱想,忍不住问他:“你哪来的经验?竟然可以一眼分辨出我脖子上那个是吻痕?”
池颂文跟蒋心眉那种过来人压根都没看出来,蒋心眉也以为她是被蚊子咬了,还拿了止痒水给她喷。
“别转移话题。”
池嫣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只是比较好奇,你都快三十了,如果丝毫没有那种方面的经验,应该是不正常的吧?”
“……”
“哥,虽然有些冒犯,但我还是想问,你的……初次还在吗?“
池淮州心跳,变得不大平稳。
“池嫣。”他冷冷的警告。
眼见着池淮州要动怒,池嫣抿了抿唇,“好,我不说了,你也不要逼问我什么了,我如实告诉你,我今天上午在做完产检之后,就跟阿宴哥哥一起回玫瑰庄园了,就是……之前我们一起住过的地方。”
“你刚做完产检就做那种事?他有没有想过你的身体?”
“其实……”尽管池嫣觉得难以启齿,但还是开口解释:“是我先勾他的,再说了,他懂分寸也很小心,没有伤到我,还有……医生说过三个月之后,是可以有适当的X生活。”
池淮州骤然之间,觉得无话可说。
一阵诡异的沉默蔓延开。
片刻后,他转身就走。
池嫣却拽住了他的手腕,“对了,哥,你平时一直都有关注国内国外的时事新闻吧?”
最近她常常说话都很有跳跃性,池淮州见她突然问这个,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表达什么,便没接话茬。
“两天后,港城与红三角接壤的边境将会爆发一场大规模的冲突。”
池嫣努力的回忆起上一世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的一些重要的事,尽管记忆有些模糊了,但隐隐约约还在。
“哦,还有南城的市长,今年年底会被离职。”
南城市长是去年才大选出来的,在华国市长任期是五年一届,目前一切看起来风平浪静,怎么就突然离职?
池淮州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你想说什么?”
池嫣的心思,被一点一点的放大,但她还是克制着自己,慢慢的试探:“我就是想告诉你,我真的有这能力,可以知道很多事情啊,你有时候得相信我,也得听我的。”
池淮州没说话,仍是死盯着她。
那眼神,让池嫣浑身毛孔好像都在一瞬间被打开了似的。
“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没想到,池淮州问出了一句他自己都觉得很傻逼的话,“你真的是从过去来的?”
“是。”
一旦决定不再继续隐瞒下去,那么她将要找无数个证据来证明那看似荒谬的真相。
池淮州那冷峻绷紧的轮廓,忽而勾起了一抹笑意。
他看着池嫣,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后却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最后他给她留下的那一个眼神,难以揣测。
一望无尽的像是深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