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甄傲薇便寻了个黑暗处,实际上是与甄溪知跑到空间里头睡去了。
只平白留下甄屹川气得吹胡子直瞪眼,他也想去空间好好泡个澡,然后舒展一下身子,奈何那个姓王的盯他盯得太紧,去哪里都要紧跟着,就连出恭也要一起。
甄屹川甚至有时候都要怀疑了,如果不是狗皇帝早就死了的话,王精此人到底是不是狗皇帝派来监视他的,这也太过于大胆了吧?
若不是了解王精的个性,甄屹川真想一土堆将他给埋喽!
带着幽怨的眼神,甄屹川看着那两个大胆示威的两兄妹很快不见了踪影,只得认命般的挪了挪身子,然后强忍着王精的打鼾声睡下,顺便他还想将自己的一腿从王精紧抱的怀中抽出来,奈何对方死死抱住,又力大无穷,甄屹川甚至怕自己强行扯出腿来的话,恐怕会让自己的腿还要骨折了去。
次日一大早,甄屹川成功的睡成了熊猫眼,他打着哈欠,眼见着外侧果然漏雨,甄屹川几个巴掌便往王精的脸上扇去!
“快醒醒!血雨的腐蚀性又加强了。”
王精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强忍了睡意,嘴里嘟喃的说,“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能叫起老子。”
甄屹川直接气笑了,顺手就是一大堆土,便往王精的身上狠狠砸去。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睡得着!”
也许是被土堆埋得严实,王精狠狠的呸了一嘴的土,然后从土里钻了出来,一脸恶狠狠的骂道,“你这个甄老怪,大清早的,是想找人骂不是?”
“我呸,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尽想吵架,我怕出人命了,还不赶紧起来去看看。”
甄屹川一跃而起,一听到会不会有人命发生,王精神情也严肃了起来。
等到两人出来之时,禇卫早就盯着外侧的血雨,一言不发。
“什么情况?”
闻言禇卫只是轻声说,“昨夜死了几个人,都是因为睡得太死,房顶漏进血雨所致,现在我派人去统计各家人数,王家和甄家距离近倒也好说,只是胡家那边,毕竟隔得远,如今油纸伞也是无用,一打开,就被血雨侵蚀了去,自然也走不到那边。
我等只能凭着他们的神色,观察那边的情况。”
禇卫所说胡家的情况,自然是不包括胡家那十几个护卫在内的。
此时,甄傲薇打着哈欠出现,禇卫又极为耐心的将情况说了一遍。
其实她早就清楚死去的人数,因为就在昨夜,突然有几颗异能晶核,自动飞回了空间内,自然也回到了她的手里,如果不是如今的一级异能晶核,对于她五级的实力来说,早已经没用了,她自然也不会平白送与他人的。
只不过,那些人显然是个无缘的,就算觉醒了异能,也逃不过被血雨侵蚀,甚至被人悄声割喉的命运。
思及此处,甄傲薇状似无意的看向了厉承乾。
暗道此人果然黑化得厉害,专挑异能者下手,然后悄无声息的将他们割喉,随后将尸首拖进了血雨里。
这个时候除了甄家准备的粮食还算充足之外,王家的粮食也不多了,禇卫带着的十几个官差手头上还有些余粮,那就更别提胡家了,更何况,就算除开胡家,两家的人数加在一起也有一百余人了,不过夜宿一个晚上的功夫,就已经消耗了不少的粮食,所以,一大早,老邓只煮些清粥。
而居于后院的胡家人,一个晚上那叫做大场面,不光要提心吊胆,害怕着顶上的砖瓦什么时候就要掉落下来,胡有钱的几个外孙外孙女身上也开始发着高热,大小胡氏连同贺姨娘、胡夫人一起将双眼都哭成了核桃,胡有钱只觉得他一个头都有十个大了。
“别再哭了,再哭有个什么用?还不如省省力气,若能渡过血雨,已然不错了。”
胡夫人擦了擦眼泪,可仍然止不住落下泪来,“这遭瘟的天老爷,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居然要这般对我们,这雨虽然看着小了点,但终究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停啊!”
胡有钱唉声叹气,“若是寻常的雨季,哪怕冒着大雨,出外采摘些野菜来,也能勉强果腹,可如今,这血雨连人都可以融化了,谁敢去摘些什么野菜来?”
胡夫人怔住了,她们从昨夜到今早上一直未曾进食,可任凭她也没有想到,前院那些人,居然真就没有理会她们还饿着肚子呢。
作势看了看前院,胡夫人吞了吞声,小心说,“老爷,前院那边也许是出了什么事儿,他们不会不管我们的吧?”
眼见胡夫人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胡有钱冷哼了几声,“现在真饿了肚子了,你还知道怕了?难道是一路让你吃饱了撑了,还是错了,你被人挑唆了几句,就可以对着甄大姑娘指手画脚了?唉,如果你没有得罪甄大姑娘,或许,她还会顾念我们……”
小胡氏却不肯赞同自家父亲的话,“父亲,你此言差矣,女儿与几个孩子,好歹也与她打断骨头连着亲,她不会不顾纲常伦理,弃我们母子于不顾的。”
大胡氏此时也为自己的几个孩子忧心不已,“如果不是血雨太大,我早就要冲到前院去,找她说理去,好歹也是她的几个堂兄弟姐妹,难道她就真的狠心不顾?”
大胡氏长子团哥儿,如今也有十四岁了,他早已经疼得胡言乱语了起来,“母亲,那个小贱人,哪里配得上是我的姐姐,她杀了父亲,我要杀了她,为父亲报仇。”
沉寂了一会儿,又道,“母亲,反正我也活不成了,我要拖她一并下了地狱,然后去找父亲。”
大胡氏听罢,顿时撕心裂肺的哀嚎道,“我滴儿啊,你的命可真苦啊,摊上了那么个狠心的爹,又落得了个这般下场,明明是一家人,你那狠心的大伯父连同他的子女,却对你们不闻不问,真真是狠毒至极啊……”
大胡氏唱得抑扬顿挫,顺着雨水,居然进入了甄傲薇的耳中。
甄傲薇掏了掏耳朵,仍然没有理会,她甚至觉得,她行至此处,做得最错的一件事情,就是让胡家人吃得太饱,流放,也就该有个流放的样子,就算不是古代末世,就凭着胡家人的行径,一路上饿肚子已经算是平常的事情了,更何况,还能不能活着爬到南荒,都是一个未知数。
将老邓准备给甄家煮粥的水偷偷换成了灵河水,他们需要补充体力,这样才能更好的应对血雨停止后,发生的未知情况。
胡家人所在的后院,还是能隐约看到前院的人影走动,特别血雨从暴雨变成了小雨之后,顺着风向传来了粥水的味道,便让他们垂涎欲滴,他们的眸子中甚至出现了渴望的神色,眼神一致的停留在老邓不停搅动铁锅的那双手上。
大胡氏也不闹了,看到了前院那身红衣不停的走动,甚至还有朝向她们这个方位走来的预兆,她迫切希望甄傲薇能动一动善心,为她们送来几碗粥水也好。
胡夫人眼见着甄傲薇的身影越来越近,她正襟端坐,想着如果等甄傲薇来了后,她该如何数落一二。
可半盏茶功夫过后,胡家人都没有等来有谁送饭,反而是血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居然停了。
“雨停了!”
“终于停雨了,如果血雨再下下去,恐怕夫子庙的瓦片都要支撑不住了!”
“……”
前院立刻有欢呼声传来,所以人围在廊下举手欢呼着。
甄傲薇运转指尖,用水系异能,将院子里积蓄着血雨的水滩,慢慢的引出孔子庙。
其余的水系异能者,也学着她的样子,紧随动作,一时之间,血雨水柱有大有小,但也成功的将那些血水引了出去。
胡有钱看到了前院的动作,也学着他们的样子,打算动转水系异能将后院的水引了出去。
可他发现,哪怕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居然也无法动转那些水流了。
胡有钱额间溢出了汗水,但不管他如何使劲儿,他手心也没法溢出水来了。
他直接愣在了当场,过了许久,这才意识到,他的水系异能消失了,明明夜间的时候,他还能勉强挤出点水来,为胡家人提供一些干净的水来解解渴,可是现在,手心里,指尖上,却是一点水都挤不出来了。
为什么会这样?
胡有钱直接当头一棒,半晌都回不过神来,等他意识到自己又变成了普通人,整个人,都颓废了不少。
甄傲薇自然不会理会胡有钱此时是什么样的表情,血雨停下后,她舒展了眉头,又用土系异能坚固了一下整个孔子庙的结构,这才放下心来。
“娘,我要喝粥,你能不能让大堂姐,为我们送些粥水来。”
出声的是大胡氏的幼子圆哥儿,他所淋到了血雨不多,但奈何一夜未进任何米粮,早饭也滑吃,此时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大胡氏擦干了眼泪,望着两兄弟,咬了咬牙,“我去寻她来。”
“且慢!”
胡夫人阻止了她,“前院外男居多,你抛头露面算个什么,让人家知道了,还以为我们胡家的女子如同甄家的女子那般不知礼数。”
小胡氏眉头一皱,她觉得胡夫人此话是暗指甄傲薇没有妇德,可是她的几个儿女连同大胡氏的两个儿子,又何尝不是姓甄?
胡夫人这话,显然是将他们一道骂了进去。
可她是一介妾室所出,又哪里有那个资格反抗当家主母,明明甄傲薇此人很好说话,向来是个欺硬怕软的主儿,性格也算干脆简单,只要谁对她好,她自然也会加倍对谁好。
胡夫人也许是一路以来,被胡有钱保护得太好了,甄傲薇对胡家也算多加照拂,其中就包括了大小胡氏的子女,若说甄傲薇对他们会有多欢喜,凭着他们的亲爹那副模样,自然也是不可能的。
但她也没让几个孩子饿着,最多冷漠了些,可她明明能够更冷漠些。
胡夫人的指责,成功的将甄傲薇推向了对立面,可偏偏也连累了小胡氏的几个孩子。
小胡氏紧紧的将自己的三子两女护在一起,可是孩子们的肚子也在咕咕叫,让她也不得不心疼了。
“娘,我饿,姐姐为何不送与我们些饭食来。”
“是啊,我们不都是甄家人吗?”
“娘,我饿,我好饿啊,而且伤口也好疼啊!”
“娘,明明我们和堂姐才是一家人,可她为什么对我们这么残忍啊?真的就不管我们了吗?”
“娘,堂姐的东西宁愿给外人吃,也不给我们吃,还杀了我们的爹爹,这笔帐,我迟早找她算!”
小胡氏一把捂住几个孩子的嘴,示意他们禁声。
贺姨娘只在一旁绞着帕子不说话,她甚至还悄眼看向了胡夫人,生怕胡夫人怪罪下来,一旦胡夫人怪罪,那么母女几人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大胡氏语气中带着怨恨,“小妹,他们几个又没说错话,你捂着他们的嘴作什么?你我就算是外人,他们几个好歹与甄家也是亲骨肉,甄家的东西他们自然也有份,凭什么他们给外人吃,也不给我的团哥儿、圆哥儿吃。”
没错,就算大小胡氏的夫婿自己把自己作死了,可她与孩子们也算无辜了,甄家父女三人也不该放任他们不理,难道真想让他们活活饿死吗?
以前谭氏就算与甄屹川闹得再凶的时候,甄屹川好歹也会顾及一家人的脸面,对他们多有照拂,事情也不会做得太绝,可是现在,甄屹川甚至全权交由甄傲薇做主,而他自己却不闻不问的样子,还让胡有钱一路讨好,真真是将她们胡家的脸面都往地下踩了。
都怪甄傲薇,她自己被人休弃,还连累了她们胡家,如果不是她,胡家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大小胡氏也休了甄家兄弟了,她们完全可以倚仗娘家,不光养活几个孩子,还足以让他们丰衣足食。
胡家人的埋怨,没了雨声的阻挡,此时完全落入了前院那些人的耳里。
甄傲薇一脸麻木,背着手,一言不发,如果先前她还愧疚自己提前将胡家所有的东西一扫而空,想着这层因果上,能帮扶着胡家一把是一把,但目前看来,胡家人显然是不需要了。
那正好,与其让厉承乾惦记着那十几个护卫身上的异能晶核,她不能便宜了任何人。
所以,胡有钱发现自己的水系异能消失之时,胡家的十几个护卫身上的异能也同时消失了。
暗地里,甄傲薇偷偷的往甄屹川的身体里,打入了其余四元素的异能晶核。
甄屹川的肚子同时也传来了咕咕咕的叫饿声,待看到王精一脸夸张看向自己的表情。
他一脸羞赫,“不好意思,最近饿得太快了。”
有异能是个好事儿,但总是饿得太快,现在居然连喝水都越喝越渴了。
喝水?
甄屹川一想到喝水,手指尖就出现了一阵水滴。
他瞳孔一缩,猛地对上甄傲薇一脸深意的表情,然后手一抖,就将一支面条细的水柱滋上了王精的裤腿上。
王精此时还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直到王佑凌羞红了脸,不停的拉扯着自家父亲的衣袖。
“父亲,您的裤腿……”
王精一脸不解,“我的裤腿怎么了?我草……”
哪个王八蛋,这准头分明太差了啊,王精下意识的便看向了甄屹川,然后一脸玩味之色。
对视上王精审视的眼神,甄屹川只做不知。
王精,“……”如果甄老怪不是土王八,他一定会怀疑是他干的。
甄屹川。“……”事实上就是他干的,但他不会承认的。
胡有钱仍然没有回过神来,他一下子便像老了很多岁一般。
团哥儿却再也忍不住了,他仗着停雨了,一跃几步,便往前院冲,然后直冲冲的冲向甄傲薇的跟前,大喊道,“你是个没人要的坏人,明明我才是甄家的继承人,你凭什么要亏待我!你凭什么杀我爹!我要你偿命!我要杀了你,让你也尝尝被血雨淋的滋味……”
众人皆是震惊团哥儿能够说出这些话来,但他好歹也有十四岁了,就算不是家逢生变,他恐怕也不过是个顽绔子弟罢了。
更何况,谭氏所出的那房人,话言一向刻薄尖酸,想不到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人,便有什么样的种,现在就连一个孩子也能说出这般不要的脸的话。
可他们却偏偏忘了,甄傲薇如今也不过十四岁,就比团哥儿大个几个月而已。
团哥儿趁着没有注意,双手在后,猛地打开了一个竹筒的盖子,然后毫不留情的便将竹筒的存储的血雨水,朝向甄傲薇脸上泼去。
如今的血雨水,已经与硫酸无异,一旦泼上人的面上,可想而知会有什么后果。
其余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甄傲薇已经打开了铁伞。
就在团哥儿得意洋洋的表情下,血雨水冲向了铁伞上受到了阻碍,然后一个回弹,那些血雨水,便如数的落回了团哥儿的脸上!
“啊……”
团哥儿的双脸被血雨水泼中,很快他整个脸便烂成了烂肉。
闻声而来的大胡氏目龇欲裂的看着这一幕,大吼一声,“不要啊……”
可是,不等她跑到跟前,团哥儿便凭着本能的倒地打滚,地面上虽然早已经清理掉了水滩,但并不是完全干净的,所以此时,团哥儿整个人身上都逐渐沾染了血雨水,然后他的身子,慢慢越缩越小,几乎快要消失不见。
“啊……不要啊……”
眼见自己儿子就这样消失无踪,大胡氏直接疯魔了,她发疯似的朝向甄傲薇扑去,狂喊道,“都怪你,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
“啪!”
一巴掌扇来,成功打断了大胡氏的叫喊声。
这巴掌用得力道十足,所以让大胡氏整个人都被扇飞在地。
大胡氏被打得两眼冒金星,她猛地一回头,就对视上甄傲薇冷漠的眼神。
“蠢货!蠢不自知。”
胡夫人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打,又要扑上来,却同样被甄傲薇扇飞在地。
摸着自己脸肿成一片,手感十足,胡夫人震惊失色,“你居然敢打我,你杀了我的外孙,你居然还敢打我,真是个小……啊……”
胡夫人话还没说完,就见甄傲薇接连给了她几个大逗逼。
“啪啪啪……”
“啪啪……”
整个院子静得可怕,只听得到扇巴掌的声音。
胡有钱听到声音赶过来的时候,就见甄傲薇瞥了他一眼,正好收势。
只余下胡氏母女,被打懵在地。
“滋滋滋……”
大胡氏猛地发现自己的双手沾染到地上还残留的雨水,就已经开始慢慢溶解了。
“怎么会这样?”
胡夫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女儿,快起来。”
她作势就要去扶大胡氏,可她的手心腐烂处,一碰到大胡氏的衣角,那片衣角便很快的消失了。
胡家人震惊失色,看着这一幕可怖的场景,都吓瘫在了当场。
“这是诅咒!”
“这是天老爷的血泪,是天老爷的诅咒啊!”
“天老爷,求求你,饶恕我这无知妇人吧!”
“……”
胡夫人母女是典型的针不扎在自己的身上,也不知死活,先前她们明明看到了胡家小厮落入血雨水中很快融化而消,后来,便是团哥儿,现在终于轮到了她们自己,这才感受到了从来没有的害怕。
“请饶恕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母亲……”
圆哥儿挣扎着要救自己的母亲,他拼命的往前跑去,而不顾任何人的阻拦,直接抱着大胡氏的腰身。
“圆哥儿,我们一起去见你兄长吧!”
很快,被消溶掉的大胡氏全身的血水裹到了圆哥儿的身上。
不过三息功夫,胡夫人、大胡氏和圆哥儿,便消失在原地。
而原地过处,不过是一滩真真实实的血水。
胡老爷正想瘫倒跪地,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硬生生的止住了曲膝的双腿。
他感受到脚下鞋袜已湿,而脚底板正有难忍的痛意。
(啦啦啦……又加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