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宥跟着女人穿过昏暗的巷子,在最深处停下。她从口袋里摸索出来一枚钥匙,转动锁孔,废了好一番力气才打开门。
他仗着女人看不见自己,大摇大摆跟着进了房门。
屋子虽小,整理得还算干净。家里曾经名贵的家具因为抵账还有垫付医药费卖掉大半,但还剩下不少,林林总总,也能把这间屋子填的满满当当。
电视柜上摆了几个照片的立架,却都被扣在桌子上。
女人走进房间,脱下一身不菲的衣裳,换上了一看就是地摊货的衣服。她小心翼翼地将换下的衣服收拾好,放在了衣柜里。
显然,那仅剩的一身体面的衣服,是为了去找儿子才换上的。
左宥注意到,床头柜上也摆了一个照片架,同样的被扣在了桌面上。
在女人将要和自己擦肩而过时,左宥取下胸前弯月形状的胸针,右手迅速画了一个图案,反手便扣在了女人的天灵盖上。
“恶灵,现形!”
女人喉咙里发出不似人类的嘶吼声,瞪大了布满血丝的双眼,额头上青筋暴突,原本秀丽的面容此时变得异常可怖。她面容扭曲,像是正在经历着巨大的痛苦。
盘踞在女人身体里的恶灵像是笃定了左宥不会对活人怎么样,硬是死死拽住女人的灵魂,不肯从她的身体里出来。对于女人来说,恶灵多待一分钟,她就得多遭受一分钟的痛苦。
女人的灵魂因为剧痛开始抽搐。
“啧。”
左宥声音清冷,是漫不经心的调子,说的话却狠:“我不介意把这个女人一起带走。但是如果你再不出来,我亲自动手的话,会当场宰了你。”
死神不是圣人,不会考虑收割灵魂的代价。只有这样,才不至于被一些恶灵拿捏住软肋,进退不是。
那恶灵明显怕了,瑟缩了下。趁它分神,左宥一把将它拽出了女人身体。
女人身体弱,被这恶灵占据身体太久,吸走了太多精气,精神状态很差。恶灵刚一离体,她便陷入了昏迷。
左宥提溜着恶灵的两只长耳朵,一神一鬼大眼瞪小眼。
这就是恶灵的本体?
兔子瞪着腥红的眼,张牙舞爪地想要挣脱,奈何都是徒劳。它不服气地蹬蹬腿,呲牙咧嘴的,可惜没能起到什么恐吓作用。
左宥凭空变出一根胡萝卜,兔子喜出望外。待它终于安分下来,他面无表情地把它丢进装灵魂的袋子里去玩耍了。
他本来不想管地上昏迷的女人,但想到他的阿时姐姐若是知道了,一定会狠狠地批评自己。思来想去,他把女人搬到床上,随意从衣柜找出床被子,不分季节地盖在她身上。
动作太大,被子不小心带掉了床头柜上的相框。
照片的正面朝上,左宥凑过去看。大概是很久之前拍的,五六岁的孩子和父母,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再正常不过的合影。照片的角落有一只小兔子,和那只恶灵一模一样。
左宥想起电视柜上的相框。
他依次扶起来,照片中的孩子年龄逐渐长大,只不过照片里面再也没有小兔子的身影。接着男主人的身影也不再出现在相框里。
最后那副相框里面的照片像是偷拍的,有些模糊不清。少年穿着病号服,左脚高高吊着,神情恹恹。
左宥的眉心自从看见这张照片后就没舒展过。盯着这张模糊不清的照片看了会儿,心里笃定了自己的判断。
“麻烦”又找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