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两家人和和美美地在吃着晚餐,老友相见的酣畅淋漓,虽不是“他乡遇故知”,但也完全可以媲美。席间,江父调侃着拜托肖念,帮自己好好盯着江若成,年底要给大红包……肖念眯着眼睛,看了看一旁的男孩,忙不迭地点点头,爽朗地说道:“叔叔,包在我身上!”
江若成挑了挑眉,暗笑了几声,很受用这个提议,他巴不得天天黏在这个邻居姐姐的身边……于是,往后的日子,他真的就像一只跟屁虫一样,甩都甩不掉,被肖念嫌烦的时候,还一本正经又委屈巴巴地反驳:“你答应我爸的……”
第二天,江若成准时来家报到,央求肖念带他旧地重游,反复念叨自己很久没有逛过秦淮河了,必须要有人来陪他……
肖念本来要去明昱家练琴,但着实是架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就勉勉强强答应了,收拾出门的时候,她拍了拍男孩的头,恍然说道:“你最大的变化是太爱撒娇了,以前的你可不这样!”
江若成也不恼,赞成地点点头,凑到她眼前,说道:“撒娇不好吗,姐姐?”说罢,一溜烟跑着下楼了。
“小成子,你给我站住,你再这么唧唧歪歪,小心我揍你!”肖念在后面大喊,想抓住这个臭小子暴打一顿。
秦淮河依旧熙熙攘攘,二人在人群里汗流浃背,但风景饶是不错,消解了些许倦意和暑气。肖念之前是秦淮河景区的少年导游,对秦淮河的历史和人文故事是手到擒来,她乐此不疲地介绍着……
男孩听得入神,愈发觉得回到南京真的太好了,突然理解了古人对故乡的依恋。
“姐姐,我今天邀请你做我的导游,真是太正确了。”他的眼神真挚,眼睛里是闪烁不定的光。
”你知道就好!那还不赶紧去给姐姐买冰激凌!”少女斜睨着眼睛,缓缓说道。
“得嘞,这就去!”
肖念倚在栏杆边处,出神地望着河对岸,蓦地想到了宋颐远,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嘛,最近几天,她没怎么理他,会不会有点过分?他送的那几幅油画,上次由于太重,没带回来,准备邮寄,后来也耽搁了……算了,找个时间还是亲自带回来吧,还可以吃外婆做的蟹黄炒年糕……想到这里,她弯了弯唇,长呼了一口气,心中畅快了不少……
“小念!”
少女下意识地转过身,以为是江若成,张口道:“没大没小,叫姐姐!”抬眸才发现,竟然是宋颐远,她错愕的表情落在少年的眼里,他向四周看了看,警惕地说道:“你在和谁说话?”
少女低下头,舔了舔嘴唇,悠悠说道:“我以为是邻居弟弟呢,你怎么在这里?”
宋颐远怔怔地盯着他,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有点吃味:“你没去练琴,原来是贪玩啊!怎么也不告诉我?”
肖念垂着眼,没说话,怎么感觉自己像是逃学的孩子,被老师抓包了呢?
这时,江若成举着两只冰激凌,急急地跑向前来,“姐姐,快吃,你最喜欢的香草和巧克力口味,你先选一个!”
看到宋颐远,他随口问道:“姐姐,这是你的同学吗?”
“啊,对,我介绍一下,宋颐远。这是我的邻居,江若成。”
二人点点头。
随即,江若成转头,用眼神示意少女选一只,肖念有些慌乱,胡乱拿了一支,正准备吃,手腕被宋颐远拉住,略带着教训的口吻:“忘记上次了吗?”
肖念动作一滞,迎上他的视线,男生的眉眼微敛,一本正经的模样。她小声说道:“没事,上次特殊情况……”
少年显然不认可,手并没有松开,天本来就热,融化了的奶油顺着二人的手指流了下来,冰冰凉凉、黏黏糊糊,有一些滴在了少女的帆布鞋上……
肖念瞪了他一眼,甩开了那双有力度的手,说了一句:“我去处理一下,小成子,你先帮我拿着!”
宋颐远抬脚,跟了过去。
“你吃完再去吧,一会儿全化了!”江若成在后面大喊道,心中愤愤不平。
……
“我帮你吧。”宋颐远提了提长裤,准备蹲下。
肖念后退了几步,无声地拒绝了他,蹲下身子,开始用湿纸巾,认真地擦鞋。
少年叹了一口气,也蹲在了她的旁边,地上的两只影子交叠在一起,他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重复着机械的动作。
半晌,她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我爸妈回来了,晚上在这边要宴请客人,我没事,先过来玩一玩。”少年缓缓开口。
“哦,那时间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
“你怎么老赶我走,我又不是主角,不差我一个。”他的语调突然变得冷冷的,带有明显的情绪。街上偶遇,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事情,她却催着他回家,这么不想看到他吗?
肖念略略抬起头,恰对上宋颐远的视线。
他低头,俊逸的脸近在咫尺,漆点的眼眸微垂着,似被凝住,之后又如水墨般晕染开来,不知道是不是光线太强烈,肖念有点看不清他的脸。
“我没有赶你走,我只是……”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姐姐,你去哪里了……我家里有点急事,先回家了。晚上,我再去找你哈……你等我”
江若成匆匆挂了电话,也没说到底发生什么事儿。
”真是个幼稚的小鬼。”肖念起身,沿着林荫道,朝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
“那你现在可以和我玩了吗?”宋颐远跟在她的身后,落寞地开口。
“你要玩什么?”肖念无奈,没有忍心拒绝。
“说说你这几天都干嘛了,为什么拒绝我的邀请?”
“复习功课啊,要开学了。”肖念顺口答道。
“嗯,是要好好准备,我也要回上海了,下学期还挺关键的。”
肖念驻足,询问道:“怎么了?”
“这次去美国,学校那边说,如果下学期分数达到的话,就可以直升高三,早一年去美国。”少年解释道。
“那我们这半年减少联系吧,你保持专注,全力备战。”肖念提议道,这是她绝胜的法宝,心无旁骛才能屡战屡胜。
但落入少年的耳中,却如惊雷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