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宗,玄天殿。
大殿之上,掌教云鹤真人,正坐在正座上,细细打量着手中黑剑,眉头微皱,面色肃然。身后,靳远山三位支脉掌门静立一旁。
云鹤真人反复端详了片刻,随后站起身说道:“诸位怎么看?”。说着目光望向身前三人。
清虚道人上前一步,望着云鹤真人手中的黑剑,目露精光,说道:“回掌教师兄,这把黑剑剑体诡异,剑身隐隐泛有血腥之气,必乃是嗜杀成性的大凶之物,我看多半与邪魔妖道有所关联。”
靳远山袖袍一拂,冷哼一声,面露怒色,“段师弟可当真是好眼力,仅凭区区一把剑,就能把我门下弟子与魔道妖孽攀连起来,是不是也太牵强附会了?况且我那弟子身世青白,自幼便在宗门山下长大,拜入出云峰后也从未下过山门。何来邪魔妖道?”
“那你们下弟子的这把黑剑却是从而何来?总不能说是你出云峰自己凭空变出来的吧?”清虚道人言辞犀利,咄咄逼人,丝毫不理会靳远山此时的脸色。
“你。。。。。。”靳远山吹起胡子瞪着眼,眼看就要发作。
“好了,都是一峰首座,又是同门师兄弟,就不要耍性子了。清茹师妹,你怎么说?”云鹤真人面上古井无波,不再理会二人,转头朝着一直没有说话的瑶姬仙子看去。
“回禀掌门师兄,依我看来,此剑却是不似正道之物。毕竟这天下间能有与雪落硬刚而不落下风的仙家法宝,不出十指之数。但最为诡异的是此剑却是籍籍无名,就连我等都无从听说过,可见蹊跷。”
靳远山一听瑶姬仙子的话语,当下就要开口,却被瑶姬仙子翻了个白眼,抢先一步开口道:“可若是仅凭一来历不明的剑,就把凌云宗门下弟子,轻易污蔑成邪魔妖道,此事请容师妹不敢苟同。”
云鹤真人转身幽幽坐下,以手捋须,目光矍铄。沉吟片刻后点点头,缓缓说道:“师妹所言,与我所心中思甚为相若。依我看,此事便等那弟子身体恢复之后,再详细询问此剑来历。若当真不是妖邪之物,来历清楚,这对我正道岂不反而是件好事?”
“可是此剑诡邪异常,前日大比若非此剑,凭靳师兄门下弟子的修为,又岂能是师妹得意弟子的对手?如此逆天之物,绝非一个年轻弟子所能持有。”清虚道人眼见掌教云鹤真人打算揭过此事,赶紧进言,不想此事就此蒙混而过。
靳远山听出清虚道人话中,摆明了就是说自己门下弟子不行。当下也不再压着性子,张嘴便骂道:“段驴子,你是诚心要和我作对是不是?你门下弟子,连师妹弟子雪盈岚都不如,却还在这信口雌黄,搬弄是非,当真我怕了你不成?”
云鹤真人一拍交椅解元,脸色不悦的看着靳远山和清虚道人,“你们二人,还真当我这掌教是个摆设不成?此事等三峰会武后再议,再有争论者,定惩不容。”
云鹤真人说完,一拂袖袍,转身从大殿壁门走了出去。清虚道人冷哼一声,紧跟其后离开大殿。
眼见掌教已走,靳远山也不再逗留,怒气冲冲的就要离开。刚踏出两步,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朝着还未动身的瑶姬仙子说道:“刚才多亏师妹替我那不成器弟子说项,师兄就此谢过了。”说完朝着瑶姬仙子略微躬身,施了一礼。
“此前一时情急,倒是忘了问,师妹爱徒伤势如何?”
瑶姬仙子看也不看靳远山一眼,风姿绰约的径直走向殿外,临了说了一句,“就事论事罢了,师兄莫要多想。至于盈岚的伤势,就不劳靳师兄费心了。”说完消失在大殿门口,只留下靳远山,露出一丝苦笑之态。
出云峰,残花道。
一道倩影亭亭玉立的站在台阶上,望着着阶下姹紫嫣红的繁花,眼神却是空洞无神。
“小师妹,你怎么在这呐?我寻你许久了。”
身后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凤儿回过头,见到二师兄张皓匆匆忙忙的跑着过来。
“咦?二师兄今日不是参加比试吗?怎会来此?未曾去给师兄助威,请师兄见谅。”
凤儿有些惊讶的看着张皓。印象中今日三峰会武,按抽签数会轮到张皓。
“哈哈,已经结束了,侥幸胜了一场。幸好没给师父他老人家丢脸。师妹倒是无需自责,若不是有师妹照顾着小师弟,我又如何能安心比试?”张皓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笑起来,眼眸中露出感激之色。
随后突然收起笑容,拍了拍头,略有尴尬的说道:“看我这记性,倒是把来此的事忘了说。小师弟已经醒过来了,如今师父正在他房里。我这不是看师妹担心小师弟嘛!所以赶紧过来了哈哈哈。”
“怎么不早说?”话音刚落,凤儿就化作一道幽蓝,消失在原地,转眼已经在数丈开外。
张皓望着凤儿转瞬即逝的身影,摇着头露出一道笑容,“这妮子,还真是。。。。。。”随后也亦步亦趋的跟随而去。
凤儿心急如焚,疾若流光,不出片刻,便来到凌凡厢房门外。一眼便看见炎阳和李鸿宝尽皆站在房内,师父靳远山此刻也正坐在凌凡床榻之上。
而凌凡,全身裹着白色纱巾,面上露出五官七窍,正斜靠着墙壁,和靳远山说着话。随即余光中,便看到了那道幽蓝的倩影,正静静的伫立在门外。凌凡眉眼间顿时露出一丝喜悦,“师姐!”
凤儿轻轻走到床边,看着被裹得像个粽子般的凌凡,杏眼微红,面露忧虑的问道:“师弟,你觉得如何了?”
凌凡虽然斜靠着墙,但全身形如香粽,无法动弹。声音中带着些许虚弱说道:“师姐我没事,倒是方才听师父说,盈岚师姐也受伤了,却是不知要紧不?”
凤儿听罢,心中莫名的涌起一丝不悦,面上神情也有些不自然。但是靳远山和一众师兄俱在,只得装作无事一般。
“听秦雨师妹说,只是昏迷了一日便已苏醒,并无大碍。倒是你,昏死了数日,全身也尽数是伤口。”
“哦,那就好!”凌凡并未察觉到凤儿的异样,听罢轻轻的舒了一口气。谁知竟牵扯到身上的伤口,顿时疼得呲牙咧嘴,冷汗直冒。
“哼!你倒是担忧望月峰之人,人家可并不一定承你的情。”靳远山突然语带怒意的说道。脑中浮现出,此前自己好意询问雪盈岚伤势,却被瑶姬仙子冷面无视的画面,心中颇为不爽。
“你们且先出去,我有话与老六和凤儿说!”靳远山看着站在一旁的炎阳和李鸿宝,挥了挥手。
“是,师父!”二人走出厢房时,正碰到张皓走来。炎阳便朝着张皓使了使眼色,顺手关上了房门。
看着关上的房门和坐身侧的靳远山,凌凡心中顿时知道有些不妙。心中暗叹一声:“该来的,还是来了!”
门外的张皓和炎阳正要离开,却看到李鸿宝脸上神情变幻,面色煞白,衣衫尽湿,呆呆的仍旧站在厢房门口,未有离开。
“快走啊鸿宝,难道你想偷听师父说话?”炎阳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拉扯着李鸿宝离开。
李鸿宝失魂落魄的被炎阳扯着走了数十步,突然哭丧着脸,朝着张皓和炎阳数道:“昨晚师父来找过我,问我关于师弟的事情,我。。。我。。。。。。”
炎阳和张皓见李鸿宝面色不对,赶紧问道:“怎么了?难道你知道小师弟黑剑的事?”
李鸿宝再也忍不住,突然毫无来由的啜泣起来,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我把师弟三年前出过宗门的事。。。说了出来。”
“什么?你。。。你怕不是痴傻了吧?这下完了,师弟算是彻底的完了。”炎阳和张皓听完李鸿宝述说,各自神情大变。
“这也不能怪我啊,师父问我时我硬撑着愣是没说,哪成想师父老奸巨猾,竟给我下套子,我一时才说漏了嘴,我也不想啊!”李鸿宝抹了抹脸上泪渍,一副怨天尤人模样。
“这可如何是好?若是掌教知晓,轻则废除修为,逐出宗门,重则。。。。。”张皓不敢再往下想,忧心忡忡的望着凌凡的厢房处,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靳远山对着凤儿摆摆手,“凤儿,你也坐下吧!”随后又朝着凌凡说道:“老六啊,想必你也猜到了一些。为师今日所言,恐怕会关系着你的性命。所以,为师询问完,你要仔细的考虑清楚了,再回答,知晓了吗?”
凌凡深知师父靳远山要问的,恐怕与黑剑和体内妖丹有关,脸上神情突变。好在裹着纱巾,无人看到,眼神中却流露出慌乱,不敢看向靳远山,而是偷偷的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凤儿,却正好与凤儿目光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