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凌凡诧异,毕竟自他十岁入宗修行,弹指间六年过去。除了在出云峰,甚至于宗门内的其它两峰,凌凡都甚少走动,更别说离开宗门下山了。毕竟像凌凡这些新入门不久的年轻弟子,要离开宗门,没有各峰首座的应允,是不能私自离开的。
哪怕凌凡的家就在凌云宗山脚下,这些年自己未曾回去。好在凌凡父亲平日里为凌云宗运送食材,偶尔倒也能见见家人。
凤儿摇了摇头,沉吟了片刻,对着一脸诧异的凌凡说道:“回家!”
凌凡放下手中筷子,心中更是诧异。因为平日里他从来没听师姐提起过自己的身世。加上此前宗门的一些传言,再结合凤儿对靳远山的态度,甚至于凌凡自己都认为,宗门内的传言多半是真。
“那师姐,你家在哪啊?”凌凡只是随意的一问,继续脸色痛苦的吃着眼前的食物。
“暗月幽林!”凤儿一脸淡定的答道。
“噗呲”,凌凡差点把嘴里还未咽下的食物喷了出去,“什么,暗月幽林?”
凌凡目瞪口呆,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虽然凌凡没有去过暗月幽林,但是对于这个地方,无论是修仙之人亦或是寻常凡人,无人不知。
自古以来,暗月幽林就是寻常凡人的禁地,哪怕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暗月幽林里除了各种食人凶兽,传说更有千年的妖兽存在。莫说常人,就是寻常修真练道之士,如是道行不够,进去多半也是九死一生,尸骨无存。
传说数千年前一批修仙强人历尽艰辛,不畏生死,才把祸害人间的凶兽尽数消灭,但仍然有部分实力强横的凶兽,奔逃至暗月幽林。
那批仙人虽也紧随其后,冲入幽林。但那暗月幽林,实为诡异。这些冲入林中的仙人,不想竟死伤过半,而后才不得已退却。从此暗月幽林便被列为死地,常人避之不及。
凌凡看着平日里这位从来没有如此安静过的师姐,心中不免有些担忧。且不论暗月幽林的凶险,仅是私出宗门,就是违犯宗规的大罪。而看师姐的模样,多半是未有经过师傅的允许。
“师姐可考虑清楚了,私自出宗被发现,是宗门大罪。以师傅的脾气,多半会禀报掌教,驱逐出宗门的。”
凌凡虽然疑惑师姐的身世,不过这么多年,既然师姐也没说,他也不便此时多问。
凤儿站起身,突然朝着凌凡扮了个鬼脸,笑嘻嘻的说道:“师弟是害怕妖兽?放心吧!师姐保证,绝不会让你受到半分伤害。况且我已经能御剑飞行,来回不过一天罢了。师弟要不要陪师姐走一趟?”
凌凡对着凤儿期盼的眼神,犹豫许久,没有说话。此事毕竟可不是小事,若是被宗门发觉,恐怕会彻底凉凉。
凤儿眼见凌凡许久不出声,满脸失望,也不再等凌凡的回话,扭头就走了出去。
凤儿离开时,脸上流露的失望,凌凡又岂会看不见。思索了良久,凌凡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站起身走了出去。
出云峰峰顶,藏心亭。
夜色如墨,繁星似珠。凌凡在距离亭子不远处,停了下来,亭中正立着一道倩影,娇小而柔美。
“师弟!”黄莺般清脆的声音,从亭中传来,带着一丝无法掩藏的惊喜。
凌凡看着从亭中走出的倩影,在月色中逐渐变得清晰。
月色如银,慵懒的洒在倩影之上,也印照出少女绝美的容颜。柔风飘过,轻轻的翻动着蓝色的裙摆,恍如仙子下凡。
“你知道我会来?”凌凡说完,随即自嘲的咧嘴一笑,意识到自己明显多此一问。
凤儿没有说话,轻盈的走到凌凡身前,嘴角微微上扬。如银的月色下,一笑百媚。
“师弟如是不来,师姐岂不是白疼你了?”凤儿吐气如兰,笑靥如花。说完
转过身,口中默念法决,右手一引。朦胧的月色中,一道银光闪过,隐隐的散发着白光,悬浮在凤儿脚边。“师弟,走吧!”话刚说完,凤儿便轻盈的跃在白光之上。那道白光微微一沉,随即便稳稳当当,不再晃动。
凌凡看着泛着白光的仙剑,心中羡慕不已。玄元真经修到第三层,就能以气驱物,御剑飞行。而在凌云宗,境界未到第三层者,是压根不需要佩剑的,因为修为不到根本无法使用。
“快点师弟,莫要被发现了!”
凌凡当下也不在迟疑,一个纵身踏了上去,站在凤儿身后。虽然身体晃了晃,好在没有掉下去。
凤儿回过头,口吐芬芳,关切的对着凌凡说道:“师弟,夜晚风烈,你扶着我的腰,莫要摔了。”
凌凡没有犹豫,双手搭在凤儿纤腰,入手间温暖而纤柔。凌凡顿感脸上一热。好在夜色昏暗,凤儿未曾注意到。
“抓紧了!”凤儿话音刚落,一道白光如离弦之箭,直射天际,转瞬即逝。
凌凡只觉得周身狂风呼啸,震耳欲聋。冽风蹿入衣衫,冰冷刺骨。身前凤儿秀发飘散在脸上,淡雅清芬,让人沉醉。凌凡握在凤儿腰间的双手,不自觉的加大了力度。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天际已然泛白。凌凡只觉得飞剑速度逐渐慢了下来,最后稳当的悬在一处空地之上。空地上,一间简陋的竹屋映入眼帘。
凤儿收好仙剑,静静的站在竹屋前方,杏眼微红,犹豫了许久也未过去。
凌凡也没有说话,只是打量着四周。心下有些疑惑,毕竟这里的景色似乎与传闻中的暗月幽林大相径庭。不过这么多年第一次离开宗门,凌凡心里倒是隐隐有些兴奋。
眼前的空地并不大,长宽不过数十丈,遍地都是零散的鹅卵碎石,一看就是人为铺砌。空地四周,被茂密的参天巨树围成一个圈。竹屋正好在圈的中心。竹屋前,数级石块堆砌的条形阶梯尽头,是一扇已经发黄的木门,门的两边各有一窗户,轮廓古朴而典雅。
“叽呀”。凌凡打量四周之际,凤儿不知何时已经走到门前,双手用力一推,走了进去。门上的积灰刹那随风飞逝,有如薄纱,一看就是多年未有人来过。
凌凡紧随其后,朝着竹屋也跟了过去。
屋内很简陋,除了简单的床桌再无它物。凤儿站在石桌前,手中正握着一把黑色的长剑,凝神观看,神情上似乎很是疑惑。
凌凡有些好奇,走过去问道:“ 这把剑怎么是黑色的?”
凤儿柳眉微皱,旋即说道:“我也不知,此前我一直居住在这里,倒是从未见过此物!不过这把剑似乎不太寻常。”说完把剑递给了凌凡。
凌凡接过黑剑,仔细的打量起来。只见这把剑从剑柄至剑身,通体乌黑,黑得发亮。竟能清晰的印出人脸,犹如铜镜。剑刃之上隐隐泛着黑芒,锐利异常。一看就不是寻常之物。
凌凡手指轻弹,“叮。。。。。。” 声音厚重而低沉,竟不知是何材料锻造所成。正想询问,却见凤儿蹲在床角,用手拂开地面的尘土,底下隐约可见一块木板。
“那是什么?”凌凡把剑置于石桌,凑到凤儿身后。却见凤儿正用剑翘起木板,扒拉着把木板往上翻。下面竟影藏着一个暗格,两尺见方。暗格里放着一个灰白色细颈瓷瓶。
“这是我娘。。。给我的,我想师弟会用得着吧!”凤儿小心翼翼的拿起白瓶,紧紧的捧在胸口,眉眼间流露出一抹痛苦之色。
凌凡一愣,不解的问道:“师姐,这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