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吧！我们师徒多年，为师知道你的秉性。以你的资质，在如此的年纪便能达到玄元真经第五层，实为难得。修仙之道，本就是逆天改命，虽勤能补拙，但资质好坏，却是始终是无法逾越的鸿沟。。。为师并未责怪于你。”
靳远东看着离自己最近的张皓，也是自己门下除了琳琅外入门时间最久的弟子。难得的露出些许笑容，关爱之情，溢于言表。
刚坐下的张皓，听完靳远东的话，双拳紧握，脸色潮红，满脸羞愧之色，却也无可奈何，毕竟资质摆在这里。修炼上尽管已全力而为，但终究败给了资质。
“但是，老三、老四，看看你们两个。嗯？看看你们现在都什么修为？来宗门这么多年了，竟还是第三层的境界？你们的资质可不比老二差，就是才来几年的凤儿，如今都已是第三层了。这些年，你们竟然一点长进都没有？哼！”刚才还缓声低语的靳远山，声调冷冽，寒意逼人。
靳远山说话间对着膳桌顺手一拍，三指厚的桌橼应声而断，空中泛起一阵如雾般的木屑。
膳堂内除了靳远山的声音，无人敢说话，尽皆惊恐的低下头，只有凤儿嘟着嘴，一脸轻松的用手扇着，飘到身前的尘屑。
凌凡微微抬起头，偷瞄了一眼三师兄李鸿宝和四师兄炎阳。两人脸色苍白，额上汗珠如雨，就连身后灰色道袍也浸湿了一大片。身旁的师姐凤儿，笑眯眯的摆弄着秀发，脸上毫无惧色。察觉到凌凡的目光，竟然扭过头来，朝凌凡挤眉弄眼的地嬉笑。
“真是气死我了！资质不佳倒也罢了，却不勤加修炼，莫不是要三年后宗门三峰会武，又让他们耻笑于我，你们才高兴是吧？啊？”靳远山怒目而睁，看着这些不成器的弟子，一副怒不可遏的表情。
“三峰会武前达不到第四层，看我不扒了你们俩的皮！哼！”
“是。。。是。。。，师傅，弟子今日后一定勤加修习。”李鸿宝低着头，面如死灰，冷汗顺着脖颈已经浸湿了双肩。
炎阳更是大气不敢喘，身子竟微微有些颤抖，低着的头已经快碰到了桌面。
靳远山看着这两个弟子的模样，哼了一声，终究没有再出言训斥。
片刻后，低着头的凌凡，突然感到有一道无形的目光落到了他身上。
堂内很静，安静得凌凡甚至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和凌乱的呼吸声。堂上那道无形的目光，仿佛千把利刃，要把凌凡刺穿得体无完肤，凌凡就像一条被刮了鳞的鱼，被人随手扔在地上，无助而惶恐。
“老六啊，六年了，整整六年了，害得你的修为还停留第一层，是为师耽误了你啊！你可怨恨为师？”靳远山的声音很平静，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这平静中，酝酿的风暴有多么猛烈。话语中的寒意，犹如面对上古妖兽，令人不寒而栗。
凌凡已经被那道目光中的威压和言语中的寒意，压迫得快喘不过气来。耳边响起轰鸣之声，脑中一片空白。一时之间就连身体也无法动弹，想要开口，喉咙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膳堂内鸦雀无声。坐在最末的凌凡，只觉得天地间就剩下自己一人，他想奋力呼喊却只是徒劳。想要抬起头，却犹若千斤巨石压着，动弹不得。凌凡能感觉到冷汗顺着脖颈，流入后背，浸湿了衣衫，黏在后背，轻风拂过，冰冷粘腻。
“碰！”，还在迷茫中的凌凡，突然胸前一震，仿佛千斤巨石撞到了身子。
未等明白过来，便如断了线的风筝，倒飞而出，重重的砸在庭院的影壁墙上，随后掉落在地上，溅起一阵尘灰。
“啊！”凌凡只觉得胸口犹如剑刺。一声惨叫，伴随着一缕殷红，顺着凌凡的嘴角流了出来。“咳咳咳。。。。。”剧烈的咳嗽之后，血液更是喷涌而出。
“小师弟！”数道惊呼声中，众人中一抹烟蓝飘然而出，掠向凌凡。
“师傅，小师弟年纪还小。。。是弟子平日未有尽到监管职责。。。请师傅手下留情。”张皓脸色雪白的跪在靳远山身前，不断的为凌凡求情。
“哼！废物！连我一掌都撑不住，日后就不要去丢人现眼了。”靳远山一脸失望之色，远远的望着影壁墙下的凌凡。
“你这老东西，自己教不好徒弟，怎的怪别人？”凤儿一手扶起凌凡，一手从怀中掏出丝绢，轻轻擦拭着凌凡的嘴角，言语中竟然毫无顾忌之色。
“小师妹，不可顶撞师傅！。。。。。。”炎阳面如白纸，背对着靳远山，哆嗦着嘴巴，手掌在胸前左右挥舞，示意凤儿不要再说话。李鸿宝不知道是被靳远山突如其来的一掌，还是被凤儿口中的话吓呆了，张大着嘴，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住口，没大没小的，若没死就送他回房，一会到静室来找我。哼！”靳远山失望之色不减，脸上怒意更浓。当下不再理会凌凡，转身拂袖而去。
靳远山一走，众弟子仿佛身子一轻，纷纷吐了口气。快步向着凌凡赶去。
影壁墙边，凌凡感到胸前如烈火焚烧，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冷汗直流。全身力气好像尽数被抽走。虽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是手臂已经无法支撑自己身体的重量，终究还是放弃。
“师弟，你怎么样？”众人急切的在凌凡胸前查看。眼中关切之意，让凌凡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我。。。。。。没事，师傅。。。师傅。。。只是生气罢了，无妨的，咳咳咳。。。。。。”凌凡用尽全身力气，终于说出话。
“这个老东西，自己没本事还打人，哼！难怪出云峰比不上其余两峰，我看多半是这个做师父的无能，徒弟都这水平，这师傅也好不到哪里去的。” 凤儿咬着牙，蛾眉倒蹙，杏眼圆睁。
说完好像觉得哪里不对，对着凌凡尴尬一笑，接着说道：“师弟，我不是说你修为差啊，咳咳。。。那个。。。师姐不是那个意思哈。”凌凡也只能讪讪的咧嘴一笑，不想却拉扯到胸口的伤，疼得冷汗直冒。
“小师弟，今日之事你可莫要责怪师傅啊，其实师傅他老人家还是很关心门下弟子的。你看大师兄离开这么多年，每次吃饭，师傅都为其备着碗筷，留着他的位子。只怪我们资质不好，修行进展迟缓。不能给他老人家长脸。”张皓拍了拍凌凡，眼神中透露着关切，语重心长的劝解道。
顿了顿，张皓又继续说道：“这些年，我们出云峰新入门的就我们这几个弟子，倒不是师傅不想收，而是师傅看不上。因为在师傅看来，资质固然重要，但是他老人家其实更重的，是一个人的品行。你懂吗？”
听完张皓的述说，凌凡突然身躯一震，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内心中敲击，荡起一丝涟漪。脑海中那矮胖的身影，竟是如此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