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直在少女的床边坐到凌晨,少女才悠悠转醒。
第二天一早,风精灵就带着两人在庇护所到处转悠。
只是少女没想到,史书上只轻轻印下的两行字的无名部落,竟然如此壮观。
她从未想过在旧蒙德的背景下见到鸟语花香,岁稔年丰的场景。
部落中的人大多有着一双蔚蓝的眼睛——想来,这就是古恩希尔德家族的前身。
原来是琴团长的先祖们呢,难怪总是有一种熟悉的可靠感。
“我吗?我也是第一次来啊。”
少年挠挠头:
“我还是第一次到风墙外的世界呢。”
少女愣了一下。
是了,历史中的少年,确实至死都没有离开过狂风打造的牢笼。
在冥冥之中,历史——
已经被她改变了?
少女恍惚地看着自己的手。
可是,历史,分明是不可改变的。
恍惚之后,一种奇异的感觉涌满了少女的全身——
那她是不是,可以帮温迪的友人摆脱必死的命运。
让他,真正看一眼属于新蒙德的天空。
让他,感受真正的自由。
“你在忙吗?”
少年突然探进来半个脑袋,看着坐在桌边的少女。
少女回头,看着少年的笑脸,在心中暗暗拍板。
“没有,怎么了?”
“跟我来。”
少年握住少女的手腕,带着少女来到谷场。
这里刚刚收过一批麦子,麦秆全部堆在谷场的一边。
“来,上来。”
少年爬上麦秆堆,对着少女伸出手:
“这里是阳光最好的地方——”
“啊,”少女搭上少年的手,学着他的样子,爬上麦秆堆,一上去,就见到那小小的风精灵已经占据了中央最好的位置,懒洋洋地躺在那边。
“噗嗤。”
少年和少女一左一右躺在风精灵身边,仰头看着蓝天。
被阳光晒过的麦秆,温暖,干燥,两人躺上去时还能听到麦秆被压扁传来的清脆的“嘎达”声。
“这就是蓝天啊。”
少年的声音很感慨,带着被阳光晒过的柔软。
少年显然是把少女当做和他一样的人了,所以在发现那么一片地方时,才会那样热情地将她带来。
不过,在高塔中不见天日的几个月,足够让少女对这样一片蓝天发出感叹了。
虽然这片蓝天阴沉沉的,只有几缕阳光挣扎出来,施舍了一丝温暖。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的名字吗?”少女笑了一下,“不重要。”
然后少女偏过头:
“你的名字呢?”
“我的名字啊——”
少年有意地拉长了音节,将悬念拉满:
“也不重要。”
说不出是真心话还是有意反呛少女,少年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两人偏过头,在对上对方视线时,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吧,”少女的声音是自己都没想到的轻盈,“反正在历史上留名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毕竟组成历史的人,大多藉藉无名。
“要听歌吗?我还没在这种环境里弹过琴呢。”
说着,少年坐了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竖琴,手指灵活地拨过琴弦。
风精灵像是突然被唤醒了一样,很兴奋地飞到了竖琴的附近,用风元素杂乱无章地拨弄了几下琴弦,打乱了少年的节奏。
“诶——不是这样啦!”
少女并没有对他们保留自己与迭卡拉庇安的关系。
“就是这样,你们接下来的计划,无论告不告诉我都不打紧,决定权在你们。”
少女坐在篝火边,火光把她纯白的睫毛与发丝都染成了红色,安静地等待着审判。
人们把视线投向少女——高塔孤王的恋人,这个身份太特殊了。
什么事情只要与“爱情”扯上一丁点关系,其中的复杂程度就会提高起码一个等级。
其中的变数太多太多了。
坐在少女身边的少年察觉到气氛不对,将身子倾向篝火: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哦。”
少年的眼皮懒洋洋地搭着,火光在他的脸上投下睫毛的阴影:
“她救了城里的很多人。”
“我想,比起高塔孤王,她更爱人们吧?”
少女抬眼看向少年,发现少年温柔地看着她,火光跃动在他的眼眸里,发出温暖的光。
少女不善言辞,更不会解释。
但是少年偏偏把她心中的所想都点了出来。
少女无声地对着少年说了一声:
“谢谢。”
少年是风精灵的朋友,大家都知道,所以他的威望不小。
这时候,风精灵从少年的身旁晃晃悠悠地飞到了少女身边,然后往少女的头顶一坐。
看,好人,我说的。
古恩希尔德家族这一任的族长也是一名女性,少女看着她,总会幻视琴的脸。
“既然如此......欢迎加入。”
没过两天,少年便向众人辞别。
“没办法啊,城里的人我还没完全聚集起来呢。”
少年如是说。
“请注意安全,北风狼王那边,交给我们。”
少年笑着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向少女:
“那个,你送我到风墙那边去吧?”
“到了之后,再把它接回来。”
少年指指一边的风精灵。
下一秒,众人就在风精灵那张初具五官的脸上看到了悲伤、背叛以及不可置信。
少年有理有据:
“有你在的话,和安德留斯更好沟通吧?”
“而且,如果我被迭卡拉庇安怀疑是那天逃跑的人,他一查,发现我没有元素力,我反而更安全吧?”
“你就跟着她,好不好?”
终于,风精灵委委屈屈地被少女一路带回了营地。
这以后的日子过得很宁静,宁静到让少女不安。
安德留斯已经答应了结盟,那天少女也在场,安德留斯那双发着神光的眼睛看了少女很久。
“有一个掌管时间的家伙应该会对你很感兴趣。”
这是告别时,安德留斯说的话。
完成了这件事之后,少女就一直在——
练弓,练弓,练弓。
少女很少将法器拿出来——毕竟那明显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产物,也不像是凡人的造物,若只是偶尔拿出来放放风就罢了,频繁的使用定然会招来不必要的好奇与深究。
少年还在的时候,亲眼看着法器散发出元素力,然后幻化成弓,很兴奋地问:
“那它是不是还能变成其他武器?”
少女思忖了一会,点了头,又补充说:
“不过我只变过弓。”
少年挠挠头:
“为什么?”
少女也摸不准。
第一次尝试把用元素力幻化武器的时候,她在想什么呢——
啊,对,好像想起温迪了。
于是她说:
“因为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就是用弓的。”
后来,她就喜欢上了箭矢离弦的那一刻——
不顾一切,追求自由的肆意。
接下来的日子,风精灵时不时会溜进城和少年交流情报,剩下的日子就是看着少女练弓,或者躺在麦秆上晒太阳。
所以当族长把麦秆收起来做肥料时,人们又从这张初具五官的脸上看到了“又哭又闹”四个字。
“真是很不讲道理的庇护者呢。”
族长无奈地笑笑,一边的少女放下弓,揉揉飞过来求安慰的风精灵:
“不过,很可爱不是吗?”
——
这天,风精灵又一个人,不,一只灵溜进城,可却不是一只灵回来的。
跟着它回来的头,穿着一身深棕的长袍,长袍的兜帽盖在脑袋上,被风掀起的一角,露出了底下张扬的红色发丝。
“你们好,请问......这里是那位吟游诗人说的‘风之花的海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