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云最喜欢待的位置是少女的左肩,最好还有少女的发丝做垫子,然后它就可以摊在那里睡觉。
直到少女打开自己房间的门,她才明白过来富人的意思。
“死”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写满了“你不是去谈工作的吗怎么还带了别的哈基米回来”;‘相比之下,多云的表情(如果有的话)就要丰富很多,在会晤的短短一分钟,那张巴掌大的身体上就表现出了包括但不限于震惊,悲伤,失望,妥协,理解以及大度的情绪。
该怎么解释,某种意义上,他们是同一个东西?
少女顿时感觉头有些疼,但是马上,头就不疼了。
因为她的整个身子被“死”搂在怀里,而多余凭着身体娇小,无孔不入,“死”则是铆足了劲驱赶多云。
“嘟嘟嘟,嘟嘟嘟嘟!”
“不放,这是生,我的。”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她才不是你妈妈,我才不管。”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生最喜欢我。”
这句话说出口后,“死”才小心翼翼地看了少女一眼。
少女无奈地摸了摸“死”的头,又将多云有些变形的身体揉回史莱姆的形状。
“你能听懂多云说话吗?”
“听懂的。”
少女奖励一样地摸了摸“死”的脸:
“那更要好好相处哦。”
“嗯?是自己跑出来的吗?”
“死”看了一眼多云,继续翻译:
“它还说,刚好阿贝多出门,它就顺着味道来找你了。”
少女揉着多云的身子,思考良久,最终才叹了一口气:
“算了,他大概也能猜到你是来找我的了。”
“那就,留下来吧。”
蒙德教堂的台阶前,阿贝多远远地望了一眼歌德酒店的方向,笑着回了头。
差不多了,回家吧。
——
少女的两只哈基米相处不和的时候其实也就一点点。
因为多云一天大概有二十二个小时都在睡觉,哪怕是头几天和少女重逢过于兴奋,它也很难保持五个小时以上的清醒。
而“死”不同,它大概没有一个正常的新陈代谢系统,所以睡眠对于它来说可有可无,一般来说,是少女睡下它也跟着睡下,少女醒来它也能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和少女亲昵。
“不错......哪怕没有地脉加持,小姐您也很有做情报工作的潜力。”
富人翻看着少女整理出来的资料,她甚至额外整理了一本证据,只要富人动动嘴让底下的人按照少女提供的情报追查下去就可以了。
就算拥有整个大陆的情报,能够对这些信息随取随用,甚至在短期内以极其清晰的逻辑将这些情报串联在一起,这是愚人众高层在精英化的模式下培养了十年以上的人员才具有的能力,
应该感叹非人机构的精妙吗?
接受夸赞的少女并没有什么别的表情,只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那什么时候能动身。”
“后天。”
“好。”
终于,终于能放松一下了。
这几天,为了整理情报,少女的大脑一直处于一个紧绷的状态,有时还会因为害怕逻辑线断掉而熬一整个通宵。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这几天少女总会猛地觉得一阵晕眩,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把她的意识往下拉一样。
只不过每次少女都能很快地将状态调整过来,于是也没有人发现她的异常。
但是当精神微微放松下来的时候,精神没能好好的休息,又不足以抵抗那种无力感,疲惫感顿时侵城掠地,就在房间门口,她脚步虚浮地握住把手,眩晕感再次席卷而来。
这次少女没能和这种感觉进行抗争,而是顺从地倒了下去。
好沉。
她已经做好了被跌倒的疼痛惊醒的准备。
可是身体好像一直在下落,一直,一直,直到耳边的杂音都消失,整个人都被空洞的虚无吞噬。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地脉。
果然,少女张开眼,看到的是一片荒芜的黑。
大脑中的轰鸣声让她有些恍惚。
不知道什么原因,“死”有自由出入地脉的能力,但是她没有;而她唯一一次在有意识的时候进入地脉,就是上次“死”为了和她说悄悄话,将她拉了进去。
算起来,这还是她头一次一个人待在地脉里面。
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里面,也不清楚如何出去。
于是只好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漫无目的地在这个空间内游荡。
脚下的虚无感让她萌生一种“其实自己是在空中原地踏步”的错觉——也许不是错觉,反正没有任何参照物,谁也不能说现在不是起点。
“!”
一脚踩空,失重感来得突然,根本没有给少女稳住身形的机会,她就这样坠落下去。
漫长的坠落。
少女的双眸中渐渐出现光亮——而光源,好像在她的身后。
她不确定自己下坠的速度如何,还有多少高度。
她被眼前的绚烂迷住了。
好像有无数时光夹杂着片段一闪而过,寂静也被人声鼎沸代替。
无数的光影在眼前重合,哭泣与欢笑在时空中交织,构成了独属于“命运”的演出。
终于接近落地,少女的身体好像是一片羽毛,但是她的意识却像是灌了铅的麻袋,无论她如何挣扎都不能醒来。
在哪?
她不知道。
但是,这里有光。
——
昏暗的光,夹杂了寒意。
耳边的声音,是风吗?好像是脾气不太好的风,并不温柔,而是像是利刃一般要撕碎什么的残忍。
好像还有别的声音......
脚步声?
好像是,又不太像。
冰凉的湿意落在她的身上。
啊,知道了。
是雪,是脚踏进雪地的声音。
至冬时常下雪,只是她一直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宫殿中,她并没有见过漫天雪景是什么样子的,也没有机会将小脚埋进雪地里。
现在,她在哪?
不知道。
脑子里一片混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她的大脑里逃离出去,她想要挣扎,但是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阻止她醒来。
“是,尸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