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一个大门又不是什么难事,林致远走后,张芬马上联系了建设公司,建设公司的速度也很快,当即派了技术人员到现场勘测,并且在第二天就出了设计图。
张芬的原意是把大门简单的修缮一下,但是看到建设公司出具的新设计图后,她心动了。
新大门设计的很有现代感,是由抽象的字母XC组成的,XC是线材的拼音首字母,也更具意义。
线材厂的领导班子一看到新设计图,不约而同的要求把原有的大门和门卫室扒掉,重建一个。
张芬也同意了。毕竟林致远走时说过,大门是工厂的脸面,脸面不得好好弄一弄吗?
线材厂这边一拍板,建设公司马上开始动工。
旧的大门拆掉,新的大门重新建设。
对建设公司来说,建一座新大门毫无难度可言,仅仅一个星期,大门的建设就接近尾声。
就在大门即将完工之前,两辆跨斗摩托开到了门前。每辆跨斗摩托车上都坐着三个穿蓝色制服的人。
六个人从摩托上下来,其中一个有点肿眼泡的人看着像是头,他指着大门,声音很大,“谁让你们干的,都给我停下来。”
干活的工人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停下了手中的活,齐刷刷看着这六个人。
线材厂的办公室主任高长林急忙迎了出去,“同志,有什么事跟我说,我是线材厂的办公室主任,我们这个大门有点旧了,领导让我们翻修一下。”
刚才喊话的肿眼泡白了高长林一眼,“翻修?我看你们这也不像翻修啊,这就是新建,凡是新建的建筑物必须有建筑手续,你们有手续吗?否则就是违建。”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高长林当然不能同意了,他据理力争,“同志,我们这个厂子已经成立六年了,你非说我们这个大门是新建,难道这六年时间我们厂子连大门都没有吗?”
肿眼泡被问的哑口无言,随即有些恼羞成怒,“别跟我来这套,我就问你,你们有没有手续,没有手续就是违建,凡是违章建筑一律拆除。”
肿眼泡回身一挥手,“给他们下整改通知书,限期不拆除的一律强制拆除。”
身后的人马上开了一张整改通知书,也不管高长林同不同意,硬塞到他手里。
两辆挎斗摩托呼啸着驶离了线材厂,高长林握着这份整改通知书,哭笑不得。
十分钟后,这份整改通知书送到了张芬的桌面上。
张芬很有些恼火,斥责起高长林来,“你是怎么办的事儿?咱们明明是翻修大门,怎么变成新建了?”
高长林挺委屈,“厂长,这事真不怪我,那帮人不讲理啊!他们根本不听咱们解释,开了这个整改通知书就跑了。”
旁边有人替高长林作证,“厂长,这事真不怪高主任,那几个穿制服的确实蛮不讲理。”
张芬无奈,把整改通知书扔回给高长林,“通知书上的公章是建委监察大队,下面有他们单位的电话,你打个电话问问,他们到底什么意思?”
高长林眨了眨眼,“厂长,这还用问吗?卡油呗!这帮穿制服的都一个德行。”
张芬是个女厂长,性格偏软,如果换做林致远,蒋大庆那种性格,早就拍案而起了,但是她却抱着息事宁人的想法,想着哪怕少花点钱也别惹麻烦,“你给他们打电话问问,如果只是少拿点钱,就给他们吧!咱们是企业,惹不起这群穿制服的。”
高长林挺憋气,但是张芬是厂长,她已经下命令了,自己只能执行。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高长林拨通了整改通知书上留下的电话号码。
那边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喂,监察大队,找谁?”
“你好,我是革钢线材厂的,今天我们接到你们下发的一份整改通知书。”
“哦,我知道这事,你们在没有取得手续的情况下违章建设,像这种情况必须得处罚。”
高长林忍住气,“同志,我想问一下,处罚的话得罚多少钱?”
那边突然笑了一下,语调也缓和了很多,“同志,你怎么称呼,在线材厂担任什么职务?”
“我姓高,是线材厂的办公室主任。”高长林一头雾水。
“原来是高主任,失敬失敬,你看这样好不好?电话里一句两句也说不清,你到我们这来一趟,咱们当面聊,我姓鲍,是监察大队的副大队长。”
高长林一听这事儿有缓和的机会,当下便要了一个车,赶到监察大队所在的地址,找到了那位鲍队长。
鲍队长个不高,长得尖嘴猴腮,一见高长林来了,便笑嘻嘻的请他坐下,“高主任,快请坐,都说不打不相识,咱们这不就认识了吗?”
高长林一看这位鲍队长态度挺好,便迫不及待的解释道:“鲍队长,我们真是有点委屈,我们原有的大门有点儿旧了,重新翻修一下,真的不是新建。”
鲍队长一挥手,“那都不重要,你们革钢财大气粗,有的是钱,这点罚款对你们来说九牛一毛而已。”
高长林想起了张芬的命令,只好忍住不跟他争辩,“鲍队长,那罚款的话得罚多少?”
“根据规定,违章建筑要限期拆除,并处罚金五千至一万元。”鲍队长看了一眼高长林,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他将高长林脸上有愤愤之色,便笑道:“当然了,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和高主任也算认识了,认识就是朋友,我当然不会那么死板的完全按照规定执行,处罚是有弹性的,至于这个弹性的多少就看高主任的表现了。”
高长林心中一动,这就开始了吗?早就听说市里这帮人越来越不像话,看来都是真的,建个大门都能惹出这么多事儿来。
高长林试探的问道:“鲍队长,我得怎么表现才能让你满意呢?”
“哈哈哈,高主任是聪明人,你看这样好不好?你们建的那个大门也不用拆了,罚款嘛……”鲍队长拉了一个长音,“五千块钱确实有点多,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队里有十多台挎斗摩托,这种挎斗摩托就是油老虎,每个月的油费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高主任,你买三千块钱的油票,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