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了那么久的温泉,全身的血脉都仿佛打开了一样,林致远回到房间倒头就睡,这一觉睡得香甜无比。
第二天早上,宋勤没有出面,估计是昨晚和那两个艺术学院的女大学生打通宵了。
林致远和耿振彪在温泉山庄的餐厅吃了早饭,刚吃了几口,林致远的大哥大就响了。
岳一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声音很急促,又带着一些兴奋,甚至夹杂着几分悲伤。
“林总,你听到消息了吗?”
“什么消息?”林致远被问的莫名其妙,但他知道一定有大事发生。
“龙腾的乔飞死了,昨天晚上跳楼了。”
“啊?”这个消息确实让林致远意想不到,他愣住了。
“就是昨天半夜的事,乔飞从地产大厦的顶楼跳了下去……”
深夜,燥热难耐的琼口终于有了一丝清凉,乔飞一个人坐在地产大厦的天台,他的脚下是一堆空了的啤酒罐儿,以及很多烟蒂。
乔飞身上的白衬衫皱巴巴的,茫然的双眼中布满了血丝。
他举头喝下最后一口啤酒,又恶狠狠的吐出烟头。
脚下的琼口安静的就像一个睡着的孩子,貌似一片祥和,谁也想不到,在过去的十来天里,这个城市,这座海岛发生了怎样一场惊心动魄的地震。
短短的不到两周时间里,整个琼岛的房价被斩到了膝盖,全岛两万多家房地产公司破产的或者接近破产的已经达到三分之二,剩下的那些也是苟延残喘,末日就在眼前。
银行,国企,私人的资金都被压死在这里。
乔飞如困兽一般垂死挣扎了十来天,可是他个人的力量又能有多大呢?能对抗得了整个大势吗?
上面对他已经完全失望了,每一次电话都比上一次骂的更凶。
乔飞已经看不到半点光明了。
他知道自己完了,彻彻底底的完了。
现在,他站在去年花了几个亿买下的地产大厦,那时的他踌躇满志,雄心万丈,以为自己终于成为琼岛的地产之王,但是现在看来,这是一个多么大的笑话。
乔飞闭上眼,张开双臂,像一只鸟一样,扑进无尽的黑暗之中……
只有一死,方可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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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致远接完岳一男的电话,情绪变得有些不稳定。
他自己心里清楚,乔飞的死,自己要负一定责任的。虽然前世今生现实已经把他的心磨练的如同钢铁一般,但是乔飞的死,仍然让他难过了。
这就是商场的残酷啊!一点不亚于一场真正的战争。
耿振彪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敢去问,只能静静的陪着林致远。
没到五分钟,林致远的大哥大又响了,这次是百通地产的冯刚。
“林总,你听说了吗?乔总死了,跳楼自杀了。”
乔飞的尸体是今天凌晨被环卫工发现的,很快,这个消息就扩散到了整个琼岛的地产界。
岳一男和冯刚都是听以前琼岛地产界的同行说的。
林致远木然的点了点头,“刚刚听说。”
冯刚一阵阵后怕,如果当时不是明智的撤出琼岛,现在跳楼的人说不定就是他了。
和冯刚聊了几句,林致远挂断电话。
宋勤穿着睡衣,趿拉着一双拖鞋跑了出来,“致远,你听说了吗?龙腾的乔飞跳楼自杀了……”
宋勤话说到一半,看到林致远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得到这个消息了。
“致远,你牛!”宋勤拍着他的肩膀,只说了这四个字。
他是知道红叶房地产在撤出琼岛前把地产大厦卖给了龙腾公司。
宋勤理所当然的认为,乔飞就是被林致远害死的。
林致远苦笑一下,没有解释,因为事实如此。
林致远也没有心情吃早饭了,和宋勤告辞之后,驾车返回革安。
回去的路上,林致远一直很沉默,耿振彪也不敢多说什么,直到下了高速,他才对林致远千恩万谢。
“致远,我老耿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耿局,跟我就别客气了,线,我已经帮你搭好了,以后你和宋公子就经常走动一下吧!”林致远半个字都没问在餐厅的包房里他和宋勤说了什么,不过从宋勤的态度来看,耿振彪的事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回到家后,林致远的心情坏了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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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上班,林致远接到了车军的电话,车军又告诉了他一个关于死亡的消息。
魏五今天执行死刑。
盛天第一监狱。
穿着囚服的魏五木然的盘腿坐在地上,在他眼前,有一杯白酒,一碗面条,面条上有几叶白菜,还有两个菜,一个是油梭子拌盐面,一个是烤黄豆。
两名狱警就站在他对面。
“魏五,这都是你想吃的,吃吧!”或许是马上就要执行死刑了,狱警的口气照比平时也温和了不少。
魏五颤抖的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他抓了一把油梭子,一粒粒塞进嘴里。
只吃了一口,他的眼泪就流了出来。
他父亲早亡,是寡母把他抚养长大的,小时候家里穷,吃不起肉,只有在逢年过节时,母亲才舍得割一刀肥肉,练成猪油,剩下的油梭子就成了魏五心中第一美味。
烤黄豆也是如此,那时候他住平房,一到冬天要生炉子,家里也买不起零食,就抓一把黄豆放在炉盖上烤熟。
一颗颗烤的喷香的黄豆就成了魏五记忆中的天堂。
后来他长大了,靠着好勇斗狠,在盛天创下了名号,有钱了,日子一天比一天好,油梭子和烤黄豆已经很久没吃了。
当狱警询问他最后一餐想吃什么时,魏五的脑海里不受控制的蹦出了这两样菜。
吃一颗烤黄豆,嚼一粒油梭子,魏五的眼泪就像决堤一般止都止不住。
他想到了和他争地盘的秦勇,被他一刀砍断三根手指,疼的在地上不停的翻滚。
他想到被他强迫的一个女人,像一只小白羊一样声嘶力竭的哀求自己放过他,可是他依然像一只野兽一般扑了上去……
我这辈子,到底值不值呢?
魏五喝干了杯里的白酒,擦掉眼泪,站了起来。
一个黑色的头套,罩在他的头顶,世界顿时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