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小房间中有一张圆形的餐桌,餐桌的正上方悬着一只忽明忽暗的灯泡,它发出的光亮离开了桌子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墙壁上的几个弹孔令人触目惊心,阳光从弹孔中穿过,射向地面。
二男一女坐在桌子边,那位黑皮肤壮汉坐在那对男女的对面,他身穿黑色的军衣军裤,正在用白布清理自己手枪上的血迹,龇牙咧嘴的似乎不大高兴,时不时露出满嘴的白牙,和他黑色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莱恩和梅若是在此处的话,估计一眼就能认出来他是谁。
他对面的男人身穿着一身血红色的袍子,胸口敞开着没有系上,露出了前胸上的那块布满弹痕的银色钢板,圆形木桌的阴影挡住了他的下半身,不过他的裤子应该和上衣相同,也是血红色的,否则的话就显得不搭了。
红袍子摘下了他的面具,看脸上的皱纹跟花白的胡茬子,至少年龄要五十开外了,胡子拉碴的似乎很久没有修剪过了,棕色的长发也乱糟糟的。他手上也有一块白色的布,同那位黑皮肤壮汉一样,也在擦着血迹,只不过他手上的并不是枪,而是一把闪着阴冷光芒的匕首,几滴鲜血正缓缓地从刃尖上落下。
红袍子的身边坐着一个国色天香的姑娘,一身的暗红色纹身。她身上的布料很少,裹胸布也只裹了一半。或许是为了突出胸前的丰满,她身上的红色皮夹克看样子从未系上过。
“我真是没想到你枪法会这么水,平时杀七个宰八个的横劲儿去哪了?”
红袍子把手上的匕首扎在了桌上,他似乎对那位黑人壮汉心存不满,可那黑人壮汉当然理亏,之前莱恩和梅的出现差一点打乱了他的计划。
“我也没想到,那个大风天居然还有盯梢的。”
“白牙,这次任务差点就吹了,你是不是也该有点表示?剁个手指头之类的。”
搭腔的是那位夹克女,她不屑的看向白牙。
红袍子收起匕首,面无表情的看了那位叫白牙的黑人壮汉一眼,似乎也对他这次的表现十分的失望。
“我去你妈的吧,照这样你手脚哪个也他妈留不下。”
白牙对着夹克女骂了开来。
语毕,白牙和那夹克女开始了一轮又一轮的口角,白牙骂那女人是疯婆子,夹克女骂白牙是黑狗蛋,俩人就像泼妇一样骂开了街,没完没了。
红袍子不胜其烦,他再也受不了了,打算让这俩人闭嘴,直接朝天花板上开了一枪,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给吓了一跳。红袍子的声音里满带着威胁,他慢慢的吐了句话,掷地有声,让白牙跟夹克女都闭了嘴:
“事办不好,你俩都活不了。”
两个人都坐了回去,冷静了下来,等着欲言又止的红袍子发话,他脑子里似乎还在想着这次的计划该怎么继续实施。
小屋里静的能听见呼吸声,身后的门打开了,一束阳光照射进来,这小屋地面和墙壁上布满都是四溅的血迹,让人生寒。
而在桌子底下,是一具几乎被刀划烂了的五花大绑的尸体,睁大的双眼快要掉出来了,显然是生前受了那红袍子的非人折磨。
三个人都扭头看去,和那位开门的人对视着。
“吵完了吗?”
站在门前的,是一位看上去身材有些清瘦的男人,穿着一身精良的战术衣,他脸上同样戴着红袍子所戴着的人皮面具。
白牙一见他,赶忙站起了身,他总觉得这个人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杀气,他一靠近,白牙就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这股杀气好像只有他才能感觉得出来,身边的两位一点也感觉不到。
他的身份是血鸦的传令官,负责直接下达命令的,但几乎没人知道他真实身份是谁,有人猜测说他其实才是真正的血鸦,平时出现在台前的那位,不过是个“影武者”,专门当替身的。就连眼前最亲近的这三位副官,也是极少能接触到血鸦本人。
红袍子的头一低,没回答他。男人的视线顺着红袍子的脑袋看去,发现了桌子底下的尸体。
“他坏的事?”
男人冷冷的看了一眼,用力的踹了尸体一脚,抬头看向桌子边的三个人。
白牙跟红袍子都点了点头,随后屋外来的几个人把尸体拖了出去,留下了一条可怖的血迹。
他从角落里拉来一把椅子,两脚翘在桌子上,时不时看向眼前有些略带紧张的三位,纳闷起来,当年都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怎么现在都这个模样了。
白牙和夹克女曾经是本地最大的两个帮派的头领,血鸦带领队伍入驻这片区域的当天,白牙的黑骨帮就被打得抱头鼠窜,但血鸦没有下死手,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他清楚的很,一旦把他们惹急了,自己就再也没办法在这个地方立足了。
白牙在威逼利诱之下,加入了血鸦的帐下,但是他提出了一个条件,他要求血鸦彻底剿灭夹克女的红心帮,替自己出一口恶气。
结果十分的出人意料,就在血鸦攻破红心帮的大本营,站在夹克女的面前时,夹克女对血鸦一见钟情,觉得他就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从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转变成了为爱痴狂的女疯子,跟在血鸦的屁股后面寸步不离,发誓要嫁给他。
白牙犹如晴天霹雳一样,无法接受这个现实,那位跟自己缠斗了数年的世仇居然被血鸦变成了这个样子,从心里佩服血鸦的手段,他是直接毁灭了夹克女的人格,以另一种方式报了自己的仇,从此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但在私底下,他和夹克女仍然有着几乎无法调和的冲突。
而那位红袍子则是血鸦的保镖队长,他的身份比血鸦还神秘,据说只有血鸦知道他是谁。
“一会他就到,你们俩最好有点人模样。”
传令官话一出,屋里的人都沉默不语,白牙跟夹克女整理着身上的衣服,准备出门迎接。
不多时,小屋外的空地上整齐的脚步声传来,全副武装的队伍的聚集在了小屋的门口,成方阵站列整齐,中间空出了一条过道。
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了远处,似乎等待着什么,三位副官跟那位传令官都跑过去迎接。
那模糊的身影,就是这一代势力最大的土匪头子,虽然不到被面具遮住的脸,但他上位者的气势显露无疑。
他左手握住银色手枪的枪柄,右手扶住腰带,两眼快速的扫了一遍,发现在方阵的最右侧有一处缺口,少了十几个人。
“四队呢?”
“四队队长去驱赶附近的拾荒者了,他怕他们碍事。”
红袍子回了一句。血鸦一听到这话,面无表情的冷笑了几声,接着说道:
“我下的可是死命令,下午四点全员...”
血鸦的话还没说完,一位身着重装的人带领着十几个土匪飞奔了过来,那为首的就是四队的队长,呼哧带喘的跑到了跟前。
血鸦回头看了一眼红袍子,红袍子顿时领会了他的意思。
那位队长刚想张嘴解释,一颗子弹从血鸦的身后飞过,直接命中了他的眉心,那位队长应声倒地,血鸦连解释的机会都没给他。
血鸦做作的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手表,时间正好是四点零一分。
“四队编进三队,一切按照之前计划行事,开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