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关了城门,几位在围墙上站岗的卫兵之前就发现了克努伯一行人,夜巡队此时回来必定是出了事情,早早的就准备好了。等克努伯走到大门前时,卫兵通知楼下开门,迎接自己的队长回来。
城门一共两扇,一直开放的是只有一米多宽,仅供居民出入的门,另外一扇则有三四米宽高,供车辆运输或者是大型机械搬运时使用,已经不知多久没有开启过了。
克努伯一进城,就被几个民兵团的卫兵围住了,他们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想问个详细。克努伯摆了摆手,指了指趴在身上睡着了的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等他把梅送回公寓之后再过来详细说明。
扛着尸体的队员把尸体放到了大门附近的民兵团驻地内,等着克努伯从公寓回来。
一个新人在一旁看到了全过程,对这位队长的异样表示了些许诧异,他可从来没见过自己队长这么温柔,训练的时候可是把人腿都打断过。
“他身边那俩人是谁啊?我好像没怎么见过。”
那新人看到克努伯和他屁股后面跟着一个快要虚脱了的年轻人,忍不住在人群里问了一句。一个看起来资格很老的小队长抱着肩膀,顺口回答了那个新人的疑问。
“你新来的吧?你就把他俩当队长的孩子就行了,别的甭管,往事莫提。”
小队长走到新人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巡逻去了。那新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回营房休息去了,他明天还要留足体力准备训练。
克努伯背着梅想穿过小广场和周围的商贩区,向梅和莱恩所住的公寓走去。
人流聚集在这不大的广场内,此时还不到半夜,商人们仍在吆喝着贩卖自己的商品,希望能获得商队或者居民们的注意。路过的商队则想在趁小贩收摊之前能谈上几笔便宜买卖,贩卖到其他城市去,吆喝划价和争吵声不断,与外面旧城废墟内的荒凉有着天差地别。
一个娃娃脸的姑娘发现了莱恩,她放下手里的工具,抹了抹手上的油渍,凑了上来,从背后拍了拍莱恩的后背。
“莱恩,你没事吧?”
莱恩站住身,这陌生的声音吓了他一跳,他有些无力的回头望去,一双深邃的蓝色双眸正忧心忡忡的看着自己。
娃娃脸小姑娘雪白的脸上沾了不少黑色的油渍,金色的头发也乱糟糟的,身上的工作服十分的破旧,连补丁都挡不住磨损的孔洞,看着十分的可怜,最让人揪心的,是她脚上的一对镣铐。
这对镣铐是那么的扎眼,死死地吸引住了莱恩的目光,他脑海里瞬间蹦出两个字:“奴隶”。
废土中,奴隶的界定十分清楚,除了黄皮肤黑眼睛之外的人,统统都是可以贩卖的奴隶。因为除了土生土长在废土大陆的本地人外,都是从别的大陆逃来的难民,在这片废土里是没有半点人权的,即便现在位高权重的克努伯,在他任眼里,仍然身份卑微,只不过是现任城主的一个“工具”罢了。
扳手城曾经异常的开明,因为当年的筑城者就是一批被人当做奴隶的难民,他们的理想就是废除奴隶制度,人人平等。可过了多年之后,居民们淡忘了当年的目标和理想,奴隶制不知怎么又有了抬头的迹象。
娃娃脸姑娘就是扳手城的商人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一直留在身边干些杂活。
对此,她已经是不胜感激了,因为当初与自己同行的人,年轻漂亮的都入了皮肉行业,身沦为了玩物,身强力壮的干起了佣兵杀手跟农奴,而老弱病残呢,干脆就人间蒸发了,腐败不全的尸骨随机的出现在废墟各个角落里。
克努伯在前面催了催,莱恩知道这姑娘认识自己,但现在自己实在是没有心思叙旧了,他抱歉的苦笑了一下,对她挥了挥手,三两步跟上了克努伯,姑娘也看出莱恩脸上的疲惫跟克努伯不耐烦的催促,只得打消念头。
在广场跟周围的摊贩后,是一大片一两层楼高的棚屋房子,结构跟样式几乎相同,由砖块木板混凝土块塑料布铁板等等一系列的建筑材料混搭着建造起来,像是莱恩之前玩过的乐高玩具,还是那种不一样颜色的,但它们连成一片后,竟然有了些另类的美感。
透过棚屋的空隙,能见到城那边的河岸跟小码头,此时依旧有不少人忙碌着卸货。
莱恩和梅的住所就在城主宅邸的旁边,由战前的住宅公寓改建而成。由于扳手城所在位置距离废墟核心仍有一段距离,所以建筑结构还算完好,楼里的灯光在这末日后的世界里带来不小的慰藉。
克努伯背着梅轻手轻脚的爬上楼梯,生怕把梅惊醒,莱恩这时候已经没了半条命了,他低着头,可谓是举步维艰。
公寓的楼道内都是些无意义的涂鸦和不知多久前就存在的污渍,墙壁也都开裂严重,由于没有相应的材料和方法,修缮计划一直在延后,只能简单的修补。
此时若是竖起耳朵的话,可以依稀听见人们的交谈吵闹声,或是粗鄙不堪的脏话,甚至还有浅浅的女性呻吟声从不远处传来,弄的人心烦意乱。
克努伯走到莱恩和梅的房间门外,等着身后的莱恩开门。莱恩知道他有一串钥匙在大衣里藏着,之前找药品的时候翻出来过,可现在又不知钥匙去哪了,手忙脚乱的样子让克努伯皱起了眉头,他随手将腰带上挂着的钥匙取下来一枚,轻车熟路的打开了房门。
一股淡淡的霉味飘了出来,克努伯顺手打开了门口的电灯开关,一道有些暗淡的白光由上至下照了下来,不大的客厅里除了一张餐桌和几把椅子之外,一半堆着莱恩搜来的书和杂志画报,不少书都散落在了地上。另外一边堆着梅的工具箱和枪械零件,十分规整,甚至连工具的大小号都按序排列了。
客厅本身很豁亮,但可供人行走的地方只留了一点。
克努伯用脚踹倒了几堆挡路的书,走进卧室,心里暗骂莱恩把这房子当了仓库,他吧梅轻轻地撂在了她的床上,拉开两床之间作为阻隔的帘子。
“照顾好你姐,我走了啊。”
莱恩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克努伯咧嘴一笑,摇了摇头。他走出卧室,转身关门,来到客厅把之前自己踹倒的几摞书捡了起来,这些书大多都是工具书,克努伯识字不多看不懂,但有些少儿不宜的杂志自己还是可以看明白的。
“哼,兔崽子。”
克努伯顺手抄起了一本成人杂志塞进了衣服里,走进楼道后,又再次确认了一下房门是否关好,这才下楼回到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