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良对生机断绝的七人视而不见，他握了握拳头，感受着这久违的力量，竟缓缓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一股磅礴到骇人的威压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倾泄而去。
吹飞了大量生灵。
渐渐的，一道巨大的蓝色虚影缓缓在其身后浮现。
虚影相貌与段天良一般无二，正撑起双手，似乎在承载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就在此时，一声轻脆的声音响起，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一般。
声音不大，在这战场之上跟震天的喊杀声比起来更是不值一提。
但奇怪的是，每个人都清楚的听到了这声音。
伏羲心中吃了一惊，祂再也顾不得看戏了，失声道：“彼岸！”
威铭闻言立刻扭头望去，他心中自然清楚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
截止到目前为止，盘古位面历经如此多纪元，出现过这么多精彩绝艳的天才，但只有一个人抵达了‘彼岸’！
那个人是力压天神的人皇！
这个词最早是从人皇口中说出来的，他曾说自己已经抵达了‘彼岸’之境。
一众天神对他的话半信半疑，祂们也在疑惑，难道传颂境之上还有境界？
这怎么可能？毕竟连祂们都感知不到！
但人皇却如是说道：
“彼岸不是一种修为层级，它代表的是一种状态，打破天道束缚，自由自在的状态！”
“是走到了这位面尽头的状态！”
结合人皇那万古无双的战力，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怀疑他话语的真伪。
东皇太一直起了身子，眼睛瞪的浑圆，一字一顿道：“真的是‘彼岸’！”
“万尘不染，念头通达！”
伏羲有些惊慌了，祂想到了人皇曾经说过的话，呢喃道：
“难道人族真的受盘古所眷？”
“为何我苦寻的彼岸却从未真正到达，反而被一个后起之秀轻而易举的完成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他凭什么有这么好的气运？！”
“我才是盘古位面诞生的第一个生灵啊！是最高贵的先天神祗之王！”
祂发狂了，断道重修数次的祂很清楚自己是永远成为不了盘古的，因此祂最大的目标便是抵达人皇口中的‘彼岸’！
祂也想成为万古无双的皇！
但每一次，就在祂快要抵达尽头之时，祂都能清楚的感觉到有一个无形的薄膜挡在祂的前方。
祂很努力，甚至盘古位面的每个生灵都知道祂为了毋庸置疑的最强在不断的努力着。
比起刚诞生在这天地之间时，祂不是没有进步，只是进步的不明显。
说句不好听的话，祂好像真的缺了一些东西，这个东西可能是天赋上的，也可能是别的什么。
就好像隔了一层膜，祂在膜下用很大的力气起舞，别人也能清楚的看到祂在晃动的影子，但祂就是始终突破不了这层膜......
段天良看着怒发冲冠的伏羲，沉声说道：“我来告诉你为什么。”
“你认为你输在运气不好，输在老天捉弄你。”
“你只是输在太难以满足，输在你总是认为自己高人一等，输在你不相信世界上有比你更强的人，输在你忘记宇宙初开之时的宁静...”
“你没有输给我，你只是输给了自己。”
伏羲愣住了，祂的嘴唇微微有些哆嗦。
“你胡说！”
段天良闻言轻声说道：“你生来不凡，你的起点有多少生灵一辈子都难以望你项背？”
“如果再让你抵达了‘彼岸’，对其他生灵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这世界上又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说着，他露出苦笑。
“你看我皇袍加身，不知我历经几多辛苦。”
“你看我毫无倾付，不知我家中两捧黄土。”
“你看我实力滔天，不知我生命已到尽头。”
“你看到的是我。”
“也不是我。”
伏羲怒吼道：“说这些有什么用！你是在羞辱我！”
“我能杀死人皇，就能杀死你！”
说着，祂举起了手中的神兵十方俱灭。
“天灭地绝！”
十方俱灭登时闪烁着七色光辉，耀眼到无法注视。
战场之上，无论是华胥氏族的士兵还是其他人，大量的生命在这光辉的照射之下肉身迅速溶解，化为森森白骨。
他们所有的生命能量全化作一个个绿色光点朝伏羲手中的十方俱灭飞去。
刹那间，十方俱灭的光辉到达了顶点！
下一瞬间，伏羲双手持兵，凌空劈下！
一道横跨整个娲皇海的斩击以祂为中心发出。
段天良见状左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虎魄刀身，这一次，他没有像之前一样大喊大叫，反而轻描淡写的挥出了一刀。
这一刻，他之前埋在心底上百年的怨恨以及对天神无穷无尽的恨意好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变得恬淡不惊。
“朝闻道，夕死可矣。”
两道刀光接触，想象中的巨大爆炸并没有出现，段天良的刀光无声无息的磨灭着伏羲的攻击，直至消磨殆尽。
伏羲蛇尾轻不可闻的颤抖了一下，祂不可置信的说道：
“不可能，不会的。”
“彼岸之境不可能有这么强的。”
祂呆住了，不光是祂，就连紧密注视着此地的东皇太一也呆住了。
祂们不约而同的想起了上古之时，人皇陨落的那一天。
九大先天神祗齐齐出手，将他围在困天大阵之中。
那一天的人皇没有如此轻易就抵消了伏羲的攻击。
那时祂们还在嘲笑他，说他口中的彼岸之境也不过如此。
但就现在的表现来看，人皇当初如果有段天良现在的修为，他一定不会死在祂们的手中！
“为什么？”东皇太一喃喃道：“难道他比人皇还要强？”
“还是说...他出了什么问题，故意送死？”
“人皇没理由送死啊。”
这一刻，祂突然想到了之前一直忽略掉的细节。
那就是人皇为什么会孤身前往宇宙深处？
就算那个时候祂是站在人族这边的，但是以人皇的性格，他也不可能因为祂的一句话就前往星空深处甚至谁都没告诉啊！
他明明知道自己是众矢之的，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是艺高人胆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东皇太一茫然的将目光投向良剑，说道：“人皇，他为什么会死？”
“是因为他甘愿赴死吗？”
良剑沉默着，祂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个答案，恐怕只有人皇自己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