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李延星看到陆远李桃两人陷入沉眠,便散去了手中的灵光。
年轻男女令人好生羡慕,但接下来要谈的事情,不适合他们听到。
“为什么?”
老徐眉头紧皱,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
刚见面他也这么问,不过当时双方都很激动,差点开片。现在冷静下来,可以好好谈谈。多年的至交好友竟然是琴王的爪牙,在神州犯下累累罪行的邪教总头目。
现实如此荒谬,徐时夏需要一个答案。
李延星陷入漫长的沉默,徐时夏耐心的等待,灵火缓缓燃烧,不知过了多久,李延星给出了答案。
“因为绝望。”他说。
“你离开学校之后,少咸每况愈下。”
“矿脉很快枯竭,工厂停了,许多许多人失去生活来源。”
“我记得有一次我亲眼所见,一辆货车侧翻,车上装着的猪饲料被失业工人疯抢。你不会认为那些工人抢饲料是为了喂猪吧?”
“我父亲……被工人们追着讨要工资。他在房间里,用毛巾吊死了自己。”
老徐闻言低头不语,紧握的拳头显得内心并不平静。当年他在矿山,受过李延星的父亲颇多照顾。他依稀记得那张满脸胡茬的脸,因为矿洞的黑灰,眼白显得很吓人。
徐时夏当时也是觉得少咸这里没什么发展前途才选择离开,但他没想到情况会这么严重。
这并不是他的错,或许。
“我少咸曾撑起整个华族,修联最后不管不顾,实属忘恩负义!”李延星眼中透着寒芒。
徐时夏辩解道:“修联不是经济组织,各地产业都是自治……”
李延星冷笑,徐时夏没有继续说下去。
确实没什么说服力。当时修联全力建设新都,一切资源都向新都倾斜。少咸被遗忘,被牺牲,一切都顺理成章。
李延星继续谈论当年的事情,实际上邪教,也就是他所称的圣教,并不是他带入神州境内。
在少咸整个城市陷入绝望时,圣教出现了。那些传教徒将食物分给饥饿的工人,告诉他们只有信仰神主才能获得拯救。
圣教是天虞帝国巫神教的一个分支,其控制权完全在琴王手中,当然当时李延星并不知道这一点。
圣教在少咸蔓延,一开始是最底层,后来李延星黄国真等不满修联的本土修士陆续加入。许多年之后,李延星做到神州境内圣教的最高层,前往天虞觐见教主。
在那里,他第一次见到琴王府相琴玄龄。两人谈了很久,定下了在神州境内发展圣教的路线图。
听到这里,徐时夏质问:
“少咸的事情也就罢了,你们为什么还要在其他地方犯事。”
“什么叫犯事,还不是因为修联禁止我们正当的传教行为!”
“我华族不信鬼神!”老徐在这一点上态度坚决。
李延星继续冷笑:“所以华族被称为蛮族!”
华族一向不信神。华族的修士们认为,即使有神明,那也只是一个强大的存在而已。
但天虞帝国的人不这么看,他们认为这是华族未开化表现。
居然不信神!这不是蛮子,什么是蛮子?
天虞的国教是巫神教,其教廷几次交涉在神州传教都被拒绝,双方为此闹的很不愉快。
“老徐,你应该知道黄昏降临,华族没希望了。”
“教主亲口答应我,只要我华族站到琴王那边,他在登基之后,会划出一块膏腴之地给华族定居。”
“老徐,教主还答应我,琴王登基之后,会为我华族抬籍,与六柱族平起平坐,为帝国第七柱。”
李延星试图说服徐时夏,不断抛出琴王那边的重磅承诺。这不仅仅是为了保命。
老徐是血税军少将,只要他愿意联手,琴玄龄就可以在铁桶一块的血税军中安插人手。
李延星并不认为自己背叛华族,实事求是的说,琴王那边开出的价码很高。
地盘的是重中之重。
天虞大陆每一块土地都是有主的。
华族是外来者,想拿到一块立锥之地,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血税军征战几百年,才从魔族那里打下巴掌大的一块自治领地。而且那块地还没法种庄稼,这一点华族特别不能接受!
抬籍也是非常不错的待遇。首先六柱族不用交税可真是太棒了。如果华族抬籍与六柱平起平坐,那么血税可以不用交,可以减少大量的阵亡。
此外天虞号称百族,由六柱族统御。如果华族成为第七柱,那么也可以分到一些种族作为仆从。
非常有诱惑力的筹码,但最终徐时夏摇摇头。
“你不相信?”李延星问。
“不是不信。”徐时夏道,“但是我想回地球。”
李延星愤怒道:“回地球?你还相信这种骗小孩的童话!这么多年了可曾有一点进展!一切都是修联的骗局!”
徐时夏平静道:“我相信。”
修联的回归计划在上层不是秘密。但多年来进展缓慢,许多修士其实暗暗怀疑计划的真实性。
当然也有一些人深信不疑,老徐就是其中之一。
看着徐时夏平静的眼神,李延星知道自己无法说服他。曾经的老朋友,最终还是理念不和分道扬镳。
而且恐怕离开这里之后,还会生死相搏。
“看看有没有出口吧,我的真元已经恢复。”
李延星失去了继续谈话的兴趣,该说的他已经说了,今后如何,不会再有遗憾。
徐时夏点点头起身,两人一起探索这处刚刚形成不久的地穴。
地穴两头悠长,两人抛下抱在一起呼呼大睡的陆远和李桃,向深处探索。但实际上并没有很大,地穴中没有气流,是死胡同。走了不过两百多米,这边已经到了尽头。
另外一边也是差不多同样的长度,不过在走到一半的时候,两人有了重大发现。
一个通道状的建筑在岩层中露出一角,看它周围岩石破碎的痕迹,似乎是刚好卡在了这里。
建筑上有云纹,两人对视一眼,认出这竟是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