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旅途,饮食上就没有那么精细,连续吃了好些日子的路餐,辛西娅和艾琳都已经腻了。
“外出就是辛苦啊,就算有小玛丽的美味路餐在,我也觉得每到用餐的时候竟然成了一种煎熬。”艾琳有气无力的趴在车厢的小桌上,仪态全无。
“再忍忍吧,”辛西娅也觉得自己已经对赶路这件事过敏了。
一日两日在路上,还很新奇;三五日在路上,心情也平稳;十天半个月,再美丽的风景也看腻了;超出半个月就是一种负担了。
作为基本上从未出过远门的两位贵妇人来说,尽管丈夫和孩子们出于体谅,将行程放慢再放慢,辛西娅和艾琳已经是濒临极限,属于在咬牙坚持的阶段了。
今日的早餐平淡乏味,亚瑟来过金玫瑰,知道路上买不到好的面包,专门自己带了很多食材,供应妻子和弟媳侄儿们食用。
早餐是厨师自己烤的白面包,但是是昨晚连夜烤制的,放了一夜,已经不是最佳的口感。
菜肴是毫无疑问的煎烤之物,大多是肉类,制作起来方便快捷。
亚瑟一般都是按照在橡木的习惯,用两片面包加上肉类和蔬菜,做成三明治食用。
班森和侄子们则选择的是方便面,他们之前没有接触过这个,断断续续吃了大半月也没有腻。
佐餐的还是各种酒类和果饮,玛丽送过一些果茶的配方,这是女士们唯一没有厌倦的入口之物。男士们偶尔也会换换口味,都反应良好。
艾琳也只是在马车里的时候和辛西娅叫苦,下了车都是一副笑脸,为的是不让丈夫和子侄们担心。
威廉姆斯家的人都心细,她们的异状如何看不出来,这些日子下来,两位女士的脸颊都有些消瘦了。
赶路中就是这样的条件,要不是玛丽之前发明了路餐,亚瑟他们又尽量放慢了速度,两位夫人恐怕半途中都要大病一场。
胃口平平的用了早餐,亚瑟正要带着神色恹恹的妻子在营地附近走走,营地在一处地势稍高的地方,放眼望去可以看到夏季繁盛的绿野。
这时,辛西娅突然看到一只巨大的白雕远远地飞来,在远离营地的高空盘旋,一直没有离开。
亚瑟眉间一凛,其他人也警戒起来,作出战备状态。
这说不定是谁豢养的哨鹰,怎么会对他们这个一路报备的队伍如此警惕?
亚瑟心中浮起一个让他不敢置信的猜测。
白雕盘旋半晌,又展翅向南方飞去,亚瑟记得,这只猛禽正是从南而来。
记得玛丽说过,她自己驯养了好些鹰隼,难道这只白雕也是其中之一?
班森带着人来到了他身边,“怎么回事,难道是本地有什么变故?”
因为亚瑟在金玫瑰威名赫赫,所以这次车队进入边境的时候,做足了规程,也是怕引起什么误会,按说不至于引来这样的窥探。
亚瑟神色稍缓,但也没有将自己的猜错说出口,只是让儿子和侄儿们随时警戒,做好战斗准备。
不久,远处就出现了一个骑着小马的人,奋力向这边狂奔。
这个人伏在马上,看不清模样,但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亚瑟看到了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人,背上还有一件轻飘飘的披风,正是当年在橡木庄园,亚瑟亲自为外甥女挑选的大红色丝绸,上面还带着金色的纹路。
蓝天白云之下,漫漫绿野中,身着大红披风的小人儿骑马冲进了这幅图画,像一支锐利无比的箭,也像是一片轻盈的丝绸,被柔软的夏日清风吹进了人们的眼帘。
白雕就在她身后盘旋飞翔,仿佛是守护着这抹红的骑士。
亚瑟的儿子乔治眼神很好,看到了来人黑亮的头发,亚瑟脸上已经带了笑,其实他也看到了,那个个头,那个披风,还有那一头黑亮的头发,“真是心急的小家伙!乔治,你们的妹妹来了。”
不提乔治的惊讶欣喜,辛西娅一把抓住丈夫的手,一边看向远处,一边语气急切地问道,“真的是玛丽?这孩子真是的,怎么跑这么远来接我们,还骑得……”
她张口结舌,继而尖叫一声,“哦,天哪,这孩子怎么跑的这么快,万一不小心被马儿甩下来怎么办!”
“乔治,乔治快去接一下你妹妹……算了,还是你去吧,亚瑟,快去接一下小玛丽呀……”
看着担忧的妻子,亚瑟笑着宽慰她一声,“放心吧,我们的小玛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不过他仍旧上了儿子的马,迎向了那片绚丽的红色。
玛丽心情激荡,老远看见舅舅的身影就开始大喊,“舅舅舅舅,亚瑟舅舅,我是玛丽,我来见你啦……”
供孩子骑乘的小马儿毕竟比不上久经沙场的战马,亚瑟大笑着看着外甥女的身影越来越近,最后居然从马上站起身,在追来的班森和乔治等人的惊呼中,一下子就冲进了舅舅的怀抱!!!
“坏姑娘,这样做太危险了!”亚瑟也是惊魂未定,轻轻拍了一下小姑娘的脊背,故意凶了一声,这才将她牢牢抱紧怀里。
玛丽咯咯笑出声,笑声欢快又活泼。
后面赶来的班森眼眶湿了。
这是他曾经在梦中渴望听到的欢笑声,今天终于见到了真人。
小姑娘淘气、活泼,很希望见到他们这些亲人,班森觉得,她比大哥描述的还要可爱可亲。
那是凯瑟琳的孩子,也是他们威廉姆斯家最珍贵的宝贝。
亚瑟和玛丽腻歪了一下,也没有让她回到小马,直接抱着她开始介绍,“这是班森舅舅,这个……”
玛丽举手抢答,“黑黑瘦瘦高高的是乔治表哥,白皙俊秀的是亨利表哥,见了我激动的说不出话的阿尔表哥!”
“前面的也就算了,”特意站在哥哥们身后的阿尔弗雷德伸出一个脑袋,气急败坏地说,“什么叫看到你就激动的说不出话?”
他明明是为了给小玛丽一个惊喜好吧!
乔治在海上训练了一段时日,肤色确实有些深,他带着和煦的笑意看着猴在父亲身上的小姑娘,心想,原来小玛丽是这个样子。
文秀的亨利脸上也带着温和的微笑,他听伯父说过很多次玛丽,只有这次亲眼见到了,才觉得正是伯父说的那样,是个非常招人喜欢的小姑娘。
到了营地,辛西娅和艾琳早就在等候几人了。
玛丽刚下马就被一个抱紧一个温暖的怀抱,舅妈辛西娅抱着她的脑袋端详了一下,又重新把她搂紧怀里,温热的泪水滴到了玛丽发间。
看着大嫂激动的说不出话,艾琳也热泪盈眶,拉着玛丽的小手不断摩挲。
一家人终于,在某个夏日的早上,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