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观察区的病房并不开放。
这里的病人是初步发病的病患,被认为传染性是最强的。
但是对于本来就在病区帮忙的人来说,管理就没有那么严格。
阿尔弗雷德主动申请到了观察区病房工作,罗宾和其他同学多番劝阻都没有改变他的决定。
其他人不由为这样的朋友情谊而感动。
而被他们称赞的人到了病房,看着昏昏沉沉但是尚且清醒的好友,不知道自己将要做的事情到底对不对。
“你怎么来了?”克拉克见到好友,先是撑起笑容,随后想到什么,立刻凶巴巴瞪着他,“你疯了?”
“我没疯。”阿尔弗雷德在他身边坐下来,因为戴着口罩不方便交谈,便拿出克拉克的手,一个词一个词在他手上写字。
一旁的药师,和克拉克一同发病的那个,睁开迷蒙的眼睛看了看,笑了。
年轻人呐,总是这样热血愚蠢又可爱。
克拉克随着好友逐渐“写”出的话,慢慢的眼睛越睁越大,也越来越精神。
他用力握住阿尔弗雷德的手,晃了晃。
这是同意的意思。
他看着好友的眼睛,弯起一个笑,“既然你过来了,就和我一起吧。”
既然你怕药没用,那就和我一起吃吧。
我相信玛丽的药是有用的,因为我知道她对家人是多么在意。
既然阿尔为了自己不惜涉险,那个药就一起吃吧,既然能退烧,想必也有预防和抵御致病物的作用吧。
阿尔弗雷德笑了笑,明白了小伙伴的意思,握了握他的手,起身端了两杯水。
克拉克努力坐起身子,两个人干了各自杯里的水,相视一笑。
虽然克拉克一直努力保持清醒,可是到底抵不过高烧,吃完药还是昏睡了过去。
阿尔弗雷德也起身去照顾其他病人,一边做事一边回想着玛丽在药瓶上写的用药须知。
退热药可以在发热初期使用,若是一直退不下来烧,就要服用抗感染的药物。有些人会对这种药物过敏,过敏会导致人浑身红肿瘙痒,甚至休克失去意识。
他希望克洛不至于到需要服用救命药的地步,又清楚的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心里不仅想起了橡木庄园的玛丽,不知道妹妹在做什么呢?
玛丽在忙着说服老师让她来城里看哥哥。
橡木庄园的事情告一段落,玛丽终于歇下来。
这场疫病期间,一个橡木庄园就接收了上万灾民,其中病患都有千人。
要不是后来玛丽把一些心怀不轨且手上有人命的家伙,全洗脑收做自己人,这么多的人,早把橡木搞得一团乱了。
到最后,见玛丽一直和病患在一起,而没有被传染,而即便被传染的欧格登大人也被治好了,华德家的人和庄园的佃农还有没有生病的灾民,与被治愈的人一起加入了护理病患的队伍。
达内尔和格蕾丝也加入了熬药的队伍,每日给病人们熬煮各种汤药。
橡木庄园整日都充斥着药汤的气息。
幸亏灾民们是分批来的,给了玛丽一点时间,还有庄园所有人的帮助,不然只靠她自己,恐怕要累晕。
格蕾丝心疼地默默学生蔫哒哒的脑袋,“这段日子辛苦你了,好好休息一阵子吧。”
达内尔在一边,眼里也满是慈爱,“让厨房给你做些好吃的,好好补一补。”
“过几天再休息吧,我想去圣城看看哥哥。”玛丽伸了个懒腰。
圣城是这次瘟疫最先兴起的地方,也是传染最强烈病患最多的地方。
虽然给两位哥哥做了一点保障,但是凡事总有意外,不亲眼看看总觉得不放心。
这些日子,格蕾丝老师不仅担心着照顾病人的她,同样也担心着在内城居住的侄子。
达内尔也想着自家的亲戚和仆人,不知道他们好不好。
阿尔弗雷德只觉得妹妹简直就是神女降世!
用了她给的退烧药,初时还不明显,但是一两个小时之后,克拉克的体温就降了下来,虽然三个小时之后又升了上去,但是毕竟是退烧了。
妹妹给的药只够两三个人吃的,他之前一直没有拿出来,就是想要给自己和朋友留个退路。
结果现在果然用上了。
可克拉克夜里又起了烧,烧的非常厉害,即便阿尔弗雷德又给他喂了药,两个小时后他的高烧还是没有退。
隔壁床的药师一直昏迷不醒,他的热度不算严重,除了他,其他病人到了夜里也烧了起来。
阿尔弗雷德和另外值夜班的护理人员明显忙不过来,连忙拉响了警示铃。
已经休息的药师和护理立马起身,小跑着过来帮忙。
观察区的病房里人影穿梭,“快快,水和布……”
一直忙到后半夜,人人背后都出了汗,总算病人们的情况都稳定了下来。
“你们继续观察,我们先去休息了,明天还要继续工作。”
目送众人离开,阿尔弗雷德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来到克拉克床前。
还是烫,但是热度没有原来那么高。
他松了口气,又熬过一关。
第二天夜里的时候,克拉克又开始发烧了,这次十分凶险,温度非常高,用再多的冷布巾也无法降温。
阿尔弗雷德喂了退烧药,没有丝毫作用。叫了药师,可是熬了一剂汤药下去,烧仍然不退。
他紧紧握住好友的手,内心很是挣扎,可是看着朋友烧的发白干裂的嘴唇,最终用颤抖的手倒了一杯水,把小药瓶里的救命药给克拉克喂了下去……
阿尔弗雷德喂了药,竟有些虚脱。
好友的性命就在自己手上,自己的决定关系着他的生与死。
退烧药不能反复服用,要有一定的间隔时间。这次就没有吃。
他从来没有觉得,等待的时间如此漫长。
眼也不眨地盯着好友,直到眼睛变得酸涩。
虽然症状没有好转,但是服下去的药物并没有让他过敏。
病房里有别的病人也开始高烧,没时间让人多想,房间里的药师和护理人员都动了起来,人影不断来回穿梭。
阿尔弗雷德只能偶尔路过好友的时候看一眼,匆匆看一看面色,试一试对方的鼻息,确定他还活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烧得厉害的危重病人被拉到了重点观察区,而克拉克的体温不知不觉降了下来。
药师看了看他的状态,拍拍阿尔弗雷德的肩膀,笑道,“你的朋友很坚强,意志力也很强大,目前看起来状态不错。”
精神紧绷了一晚上的青年舒了一口气,也露出一个笑容,“我相信他会好起来的。”
清晨的时候,和人换好班,匆匆吃了些东西,阿尔弗雷德就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睡了好久,直到有接班的人来叫,才发现他已经高烧的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