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玥和隋遇安,一路舟车劳顿,在吃过早餐以后,就各自洗了个澡,躺回卧室睡了一觉。
山山睡了一路,倒是不困,由着外公外婆带去玩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
隋遇安比景玥先醒,他醒来时,看到许诺正坐在沙发上刷小视频,音量调得很低。
隋遇安从盥洗室整理了一下自己,出来时,有些紧张得朝客厅里走去。
许诺看着他,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坐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隋遇安坐过去,神情略带不安得看着许诺。
“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会同意你们交往?”
“在你心里?是不是觉得我很势利?之所以会同意你们在一起,只不过是因为我看到你现在,再也不是当初一无所有的那个穷小子了。”
“你是不是这样想的?”许诺抬眼看着隋遇安。
即便此刻她说的话很平静,但眼神里的震慑力,却是自带一种强压感。
和隋遇安记忆里的她,毫无区别。
隋遇安摇摇头,认真道:“阿姨,我从来没这样想过。”
“当年你说那些话,我也挺理解你的。也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换作是我,我也不会同意的。”
“怪只怪,当初的我,太年轻了。”
“是么?”许诺反问道,眼神却看向虚空处:“可是玥玥当初却因为我强行拆散你们,恨了我很久……”
当年,景玥和隋遇安分开后,转而去了深港市另外一个地方,开始重新生活。
表面上,一切都好像从来都没有变。
景玥依旧认识新朋友,和同事谈笑风生。
可是私底下,她却没有一天忘记过隋遇安。
她不知道如何排解这种痛楚,她和水灵儿一起,给很多个杂志社投稿,写一些不知所云、似是而非、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文章。
无一例外的,全都石沉大海。
那时候的她,经历太少了,对世界的认知,还只是混沌期,写出来的文字,自然打动不了人。
在经历频频挫败,又加上感情的不如意,景玥竟然喜欢上了抽烟和喝酒。
每晚入睡前,必须要喝上几杯红酒,抽上半盒烟,才能睡着觉。
就这样在外漂泊了一年,19岁的时候,才踏上回家的路。
回去后,景玥和妈妈许诺的关系,不冷不淡。
表面上,她还是和妈妈拥抱,微笑,显得很亲昵。但那也只局限在日常生活中。
许诺想再近一步,和女儿说些知心话,景玥的反应总是淡淡地。
有一次,许诺到楼下去玩了。她几乎每天下午都会去楼下麻将馆打一局,这是她的习惯。
可是那天,许诺没去打麻将,只是在牌桌上,观看别人打牌。那两天她的手气不好,打一次输一次,连续输了三四天。
一直打牌一直输牌,许诺也没心情再打了。
看了几回后,她就回去了。
刚打开门,就感觉房间里烟雾缭绕。
许诺很奇怪,以为是景超回来了。可当她走到大厅时,看见的却是吞云吐雾的景玥。
她抽烟的姿势很娴熟,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躺了七八根烟蒂。
许诺当时就气得夺过景玥手里的烟。
那一年是夏天,景玥在家里穿着无袖的睡裙。
两人在推搡中,燃烧的半截烟不小心按在景玥的胳膊上。
景玥的胳膊上,顿时被烫了一个小小的烟疤。
许诺看着那烟疤,又心疼,又恼怒。
她扯着景玥的长发,把景玥拽到卧室的穿衣镜前,指着镜子里的女儿说:“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活脱脱一个女流氓。”
“你现在身上,哪里还有女孩子的样儿?”
景玥对着镜子里的许诺,不屑的一笑:“是么?那还不是你教出来的?”
她的眼神里,有轻蔑,有冷笑,还有讥讽。
许诺气得浑身颤抖,狠狠抬起手,往景玥脸上扇了一巴掌。
景玥歪过头,再回头死死盯着许诺,嘴角边红肿有血迹。
她冷笑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从你去深港,找上他的那天起,你在我心里,就已经被排除在外了。”
“我这辈子最悲哀的事,就是投胎做了你的女儿!”
说完这些话,景玥就把自己关在卧室里。
许诺无力得坐在床上,女儿的那些话,一字一句在她脑海里反复播放。每回忆一次,就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