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走啦。”
苏梨落走到谢子渊身侧,微微歪头去看他。
文默和节竹适时退后了一些距离。
谢子渊轻轻叹了一口气,强打精神道:“我知道你要走了……走了可不能忘了我。”
苏梨落抿唇,“不会的,虽然身处两地,我们依然会是朋友,三年后可就是科举了,到时候我求父亲母亲带我回京,来围观你的光辉时刻,你可要努力了。”
“你真的会来吗?”谢子渊心神一动,声音都带了两分轻颤。
谢府在神京城东,承恩侯府在神京城西,尚在一个城内。
但苏梨落回了通州郡,他们之间可就是隔着千山万水了,他几乎以为再难相见,却不想苏梨落率先给出了约定。
“会来,来看你的光辉时刻……你不会是对自己没信心吧?”苏梨落脸颊旁的梨涡若隐若现,像是沁着一小勺蜜糖,直接甜进了他心里。
“那我们就约定好了,三年后你一定要来。”谢子渊伸出了手,这还是苏梨落之前教他的,说是签订契约的一种。
苏梨落没想到自己只是无意间提过,他就记得,也伸出了右手,勾起了小拇指。
谢子渊这才知道不是握手,而是拉小拇指,面上一红,而后默不作声改变了手势。
两人小拇指相扣,“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苏梨落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灵魂融合的缘故,竟然也变得这么幼稚起来,不过,感觉还不错。
“那我就先走啦?外祖母和哥哥他们还在等我。”
苏梨落收回手,对他笑了笑。
“我送你。”
苏梨落刚想说不用,就看到面前少年紧抿的唇角,心中大概明白眼前少年是难得碰到一个相处得来,能感受到温暖的人,心下不舍。
话到嘴边又改了口,“那走吧。”
两人又结伴朝着再见而去,走过东苑垂花门,远远就有道女声传来,“梨落!”
苏梨落一听出是锦绣的声音,便快步迎了过去,她原先还担心走之前不能和锦绣姐姐道个别呢,没想到这时候还能遇见。
锦绣今日穿了身香色绣兰花长裙,略施粉黛,秀美明艳。
这两日她和陈青照两家在谈婚事,锦绣便住在了府外的家里,毕竟日后她出嫁也要从那个家里出嫁,就对府里发生的事情有些后知后觉。
锦绣过来便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把一个木匣子塞到苏梨落怀里,幽幽叹了一口气,“你是没把我当朋友,也没把我这个师傅放在眼里,要走了,也不和我说一声,我越发是不得你意了!”
“这木匣子里是一些银两,你先不要拒绝,听我说,今个我回来,一来是想跟夫人谈一谈我成婚之后浣花阁的安排,我与青照也商量过了,打算听你的,成婚后在外面开个绣庄。”
“二来,就是想把你也带出谢府,少了桎梏,你也能潜心钻研女红刺绣,说不得将来成了大家。”
苏梨落闻言心头一跳,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没想到锦绣能做到这一步。
说到此处,锦绣便又叹了一口气,“怎么这两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儿呢!”
“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个保存布料,驱虫的方法,我和青照说了,他大为赞赏,你都不知道他的库房里经常有上好的锦缎被虫蛀……这些是你应得的酬劳。”
苏梨落也只是那天看锦绣整理布料,多是虫蛀痕迹,就想起了现代她们参观布料厂时,看他们生产绣布绣线的方法。
把薄荷、柴胡、生艾叶,生甘草,野菊花等多种中草药熬煮,再和清水按比例调配,生产出来的线不仅有清香,还能防虫蛀。
“他们根据方子改了改,做了一种中草药香薰,不仅味道好闻,驱虫效果也很好,这钱你可一定要收下。”
苏梨落还没说话,拐角就走出来了一个冷面少年,不是苏云华还是谁。
“梨落,这位是你师傅?”他刚刚听到了锦绣的话,出声问道。
苏梨落一愣,而后就想到原身只会一些简单的针线活,自己正愁着怎么解释湘绣的事儿,这不是正赶上了吗?
“哥哥,这位是锦绣,是特别厉害的绣娘,我在谢府她对我多有照顾,还教了我很多东西。”
苏云华闻言,面上扯出一抹笑,对着锦绣点了点头,锦绣也回了一礼。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苏梨落只得收下了木匣子,和锦绣依依不舍地告了别。
走在长廊上,苏梨落抱着木匣子,感受着自己两侧少年不同的气势,忍不住缩了缩肩膀,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一种修罗场的即视感?
“不知谢家二郎如今在哪里读书?”苏云华眼睛直视前方,漫不经心问道。
谢子渊不知为何,心中有些紧张,他沉吟道:“之前读的私塾,后面去鹤麓书院,如今鹤麓书院重建,最近两天正在一位叔父身边学习。”
“这样啊……有秀才功名了吗?”苏云华瞥了一眼抿着唇的苏梨落,继续问道。
“……没有。”谢子渊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以前为什么要浪费时间了,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住。
“那倒是有些可惜。”苏云华挑了挑唇,他希望谢子渊是个聪明人,懂得知难而退。
苏梨落看他们不再说话,她就道:“哥哥,爹和娘还好吗?”
苏云华没好气看了她一眼,道:“娘刚知道你失踪的时候生了一场病,现在都是好好的,就是爹身为通州总兵,镇守上党,没有陛下召命不得返京,不能来亲自找你……你不要伤心……”
苏梨落颊边梨涡浅浅,她浅浅松了一口气,道:“我知道爹娘的不易……哎,我昨日才去驿馆给通州去了信,却没想到,你们已经过来了。”
苏云华一愣,他想起了昨天在城门口小白的异常,不由问道:“昨天你在城北?”
“是啊,昨日去了城北的驿馆……啊,麒云口中的小白狐就是小白?!”苏梨落一下把事情串联起来,不由有些惊讶,昨日竟然是擦肩而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