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梨落只得无奈解释道:“金丝虎就是一只普通猫咪,顶多更聪明一些,但绝不是什么猫妖。”
“哦哦。”
王克嘴上应着,但看他神色明显还是将信将疑,显然不是很相信苏梨落的解释。
因为山体崩塌,掉落下的山石不仅砸没了一些人,还挡住了去路。
为了赶路,大家只能各家出一些人手清理道路,开拓出能足够马车通过的空间。
这次再行进,王克骑着马跟在了苏梨落那小板车旁边,时刻注意着她和金丝虎的动静。
而后他们经历了一次余震,大地颤动,便有山石树木从高处坠落。
幸好苏梨落根据金丝虎的反应作出了应对,王克也招手让队伍停下,才避免了惨剧再次发生。
而本来跟在他们后面,看他们突然停下,怨声载道的别家车队,也住了嘴,惊疑不定。
经此一遭后,王克对苏梨落的话简直奉若神明,至于出发前的质疑,王克不承认,那不肯定是自己想的。
而跟在他们后面的车队慢慢也都见识了谢家车队的神奇之处,他们就没有人因为山石下落受伤。
大家都是冲着主家许诺的钱财奖赏来的,但有再多钱财也要有那个命去花才行啊,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如今都乖乖跟在他们后面,谢家停,他们就跟着停,主打一个亦步亦趋,不离不弃。
因为前面有朝廷赈灾军队开路,他们倒是不需要时时清理山石泥土。
很快就到了枕舟县境内,率先路过的便是县城边缘的村落。
不时便有一队朝廷赈灾人员脱离大部队,向着这些村落前进,去探查有没有活人。
苏梨落坐在马车木板上,看着被山石泥土淹没、被河水淹没的村落,看着残肢断臂,看着河水中肿大的浮尸。
这一路上,她不知吐了多少次,到了如今,胃里的东西吐干净了,她想吐也吐不出来了。
车队不停,依旧朝着鹤麓山前进。
不是说其他人不重要,而是朝廷留了赈灾物资和人员在各处,足够应对村落里的事情,而等他们把幸存者救下,还要再到鹤麓山下汇合。
因为鹤麓山上大名鼎鼎的鹤麓书院,山脚下已经发展出了城镇,便是枕舟县城也在其下。
鹤麓山下也是一幅人间炼狱景象,和别处没太大差别。
天灾并不会因为这里人多,那里人少就有所偏颇,它是一样的无情。
朝廷的赈灾大军到了目的地,开始紧锣密鼓地进行赈灾工作,而苏梨落他们还需要往鹤麓山上而去,因为鹤麓书院在山腰。
上山的路上,所有人心里盘桓着不安,谁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安全到达山腰,也不知道山腰上的鹤麓书院是个什么状况,自己家的小主子是死是活……
幸而一路上没再出现余震,他们顺利到了山腰。
山腰处原先占地宽广,宏伟壮丽的鹤麓书院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到处都是断壁残垣、残椽片瓦,到处都是痛苦哀嚎。
看到有不少衣衫破烂的学子、头发花白的夫子在废墟上清理,搜寻,各家的护院小厮都神情激动地上前。
有的是看到了自家小主子,喜极而泣,有的则是看到了小主子的随从,满面焦急地上前询问,还有的就是苏梨落这种,上去就拉着别人衣袖问认不认识谢子渊。
这些遭了灾的学子对他们的到来很是欢喜,尤其是看到自家车队的人,更是喜极而泣。
苏梨落问了十多个人,却都得到了摇头不知、不认识的回答。
也是,谢子渊来鹤麓书院不到十天光景,怎么会有人这么快就认识他呢?
“你……你是谢子渊的丫鬟?”
这时有一道不太自信,有些游移不定的声音在苏梨落侧面响起。
听到谢子渊的名字,她猛地抬头看过去,却是个满脸脏污,看不清长相的少年。
“你是谁?你认识我?”
少年看了看她的正脸,语带哽咽道:“你是谢子渊的丫鬟!之前打架我见过你,你缩在角落吃糖葫芦!”
少年正是谢子渊对头,杜福昌的狗腿子之一,李明华。
这是他遭灾后第一次见到认识的人,倒是有一种见到了了亲人的安心感。
苏梨落倒是不知道他们也都来了鹤麓书院。
“我,我知道谢子渊住哪里!”
李明华神情激动,因为地震来临时,杜福昌正带着他去找谢子渊的麻烦。
他站在门口堵着门,然后地动山摇的那一瞬,他被面前的谢子渊一把推了出去,眼睁睁看着房屋倒塌,杜福昌和谢子渊都被压在了下面。
他一个人在废墟上挖着,蓬头垢面,几天下来人都有些麻木了,结果恍惚间听到有人在问谢子渊,他一下来了精神,循着声音找了过来。
一听知道谢子渊在哪里,苏梨落赶紧让苏南去把分头寻找的王克叫过来。
看着眼前一群人,李明华热泪盈眶,步履蹒跚地在前面带路,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被带着到了一处断壁残垣前,李明华眼眶微红,眼睛里都是红血丝,他哑声道:“谢子渊和昌哥就在废墟下面……”
王克和其他护院一听,脸就白了,然后拿铲子的拿铲子,拿铁锹的拿铁锹,就要上去挖。
苏梨落连忙叫住他们。
搞什么,废墟下的承重结构都不知道,这样上去就挖,搞不好直接会把下面原来撑起来的空间压塌,就算之前侥幸活下来的人没死也要被压死了。
由于这一路来苏梨落的示警,如今这些护院对她的话很是信服,闻言都停下了动作,面面相觑。
这不能用工具挖,那怎么办?
苏梨落走过去,心中低唤了一声谢子渊的名字,而后就蹲下来,用手去扒拉乱石废墟。
其他人见状,对视一眼,李明华和苏南率先冲上前,蹲下来扒拉,其他人也纷纷效仿。
金丝虎看着苏梨落他们忙碌,便在废墟上灵活的跳来跳去,尾巴高高竖起。
当金丝虎跳到一处碎瓦颓垣上时,它的鼻子微微抽动了几下,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变化不定,而后又伏低身子,再次嗅来嗅去,前爪不自觉地扒动,而后就“喵呜,喵呜”的叫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