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衣服时,看到是好看的云碧色,苏梨落好奇地摸了摸,然后就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就是普通的粗麻衣裳,直来直去,没有丁点花样刺绣,白瞎了她的期待值,还有这染的好颜色。
等她们沐浴更衣后,让她们去院子里把头发晒干,灵兰又给她们安排了住处,她们六个睡在一个屋,大通铺。
看几人头发干的差不多了,灵兰就说道:“今后记得在府里都要梳双丫髻,或者双螺髻,不能仪容不整。”
其他人都点头应是,只有正在低头折袖子的苏梨落一脸茫然,什么双丫髻,什么双螺髻,我不会啊,怎么你们都会?这是古代女生的必备技能吗?
之前在人牙行当里帮苏梨落赶过老鼠的女孩,她现在叫杏香了。
杏香就站在苏梨落身旁,看出了她的茫然,低声问道:“你不会吗?”
苏梨落摇了摇头,她只会扎丸子头,用发簪盘发,就这还是她在网上跟视频博主学的。
“没事,回头我教你。”
杏香洗完澡,是个有些瘦黄的小姑娘,此时朝她笑着,倒是添了几分灵动。
感谢地看了看杏香,苏梨落又低头继续折袖子。
没办法,她现在不过十二岁,这身衣裳对她来说太大了,袖子裙摆拖沓冗长,像是偷穿了戏服一样。
灵兰也注意到她们身上不合身的衣服,轻咳了两声道:“今天这衣裳都是统一采买的,不是很合身,下午让人来给你们量下尺寸,做身春衣。”
一听还能得一身新衣裳,几人都是展露笑容,苏梨落自然也不例外。
能穿合身的新衣服,谁不乐意呢?
之后就有丫鬟来寻灵兰,灵兰交代她们在屋里休息,把头发挽好,才离开了。
灵兰一走,这几个小姑娘就精神起来了,在房间里东摸摸,西瞅瞅,神色都很兴奋。
杏香对着苏梨落软软一笑,拉着她坐到房间里唯一的铜镜前,“我来教你梳头发。”
这一瞬间,苏梨落觉得自己看到了天使!
她真的是个好姑娘!
杏香拿起桌上的木梳子,轻轻梳着苏梨落的头发,眼中是掩盖不住的羡慕,忍不住赞叹,“梨落,你的头发浓亮乌黑,真好看。”
苏梨落从有些模糊的铜镜里看了身后的杏香一眼,她记得之前看到杏香的头发是那种营养不良的干枯发黄。
她抿了抿嘴唇,心里有几分酸涩,杏香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放在现代,那是可以在父母怀里撒娇、在学校里和同龄人一起接受教育、放假了就去游乐场玩耍,不用考虑未来的时候。
在古代,却成了商品,被随意贩卖,吃尽了生活的苦难。
“没事,现在咱们有了好主家,杏香你的头发也会慢慢养成这样的,比我的还要黑,还要亮。”苏梨落只能这样安慰。
杏香听了她的话很是开心,抿唇羞涩地笑着。
木梳轻轻从头皮上划过,却是碰到了苏梨落后脑勺的伤处,让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杏香一愣,下意识停了手,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没事,没事,我都忘记我后脑勺有伤口了。”
苏梨落一手捂着后脑勺,一面赶紧安抚杏香,她感觉再不安慰,杏香就要哭了。
“啊?人牙子打你了吗?”
听到不是自己弄伤的,杏香松了口气,转而又提起了心,有些担忧地轻轻扒拉开苏梨落后脑勺的头发,入目是一处挺大的泛着青紫的肿包,触目惊心。
这时其他四女也围了过来,看到肿包也是一阵惊讶。
属实不应该啊,像她们这些品相上佳的女孩子,人牙行当的人一般都是留着准备卖个好价钱,不会轻易动手,坏了皮相的。
梅蕊有些同情地看了苏梨落一眼,“人牙行当的人虽不让我们吃饱,但也没有打我们,你这伤口……莫不是你家里人打得?”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沉默。
这些女孩子都出身贫苦,家里人对她们也是时常打骂,却不至于对着后脑勺下如此重手。
一时间纷纷向苏梨落投以怜惜同情的目光。
苏梨落一脸茫然,虽然一时想不起伤口的来源,但她下意识里就觉得这伤口,跟她这具身体身为将军之女却被卖到人牙行当有关,说不定就是被偷袭打晕了带走的。
至于说她为什么不直接跟丁娘子或者灵兰挑明身份?
那是因为在她手脚获得自由后,她就在身上摸索了一遍,压根没有电视剧里那种能证明她身份的玉佩啊、胎记啊,只有她这个名字和这张脸。
并且!
原身的父亲是边陲重镇的镇守将军,与这里有千里之遥,她就算说出来,又有谁会去求证?怎么求证?
没办法,苏梨落只能先安定下来,与父母团聚之事还要从长计议。
更何况,苏梨落有些心虚,虽然她是在原身死后穿来的,但她确实不是那将军的女儿了,哪里有那么大脸找过去,享受原身的父爱、母爱和荣华富贵?
所以还是先老老实实做个小丫鬟吧。
……
谢府,后宅,芙蓉苑。
芙蓉苑的名字来源于苑内遍植的木芙蓉,还有苑外的一池水芙蓉。
此时正值春日,苑内的木芙蓉树的枝叶都伸展开来,抽芽生长。苑外的池水中也有了浮叶和一两片卷着未展开的小荷叶,倒是有了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意蕴。
“夫人!夫人!大事不妙了!”
女子的高喊声和急促的脚步声打乱了芙蓉苑的祥和安静。
声随人近,来人一身青碧色襦裙,梳着双螺髻,鬓发间配着一朵浅色海棠绢花,别着银制镂空花钿,容色秀美,正是谢府夫人赵清德身边的丫鬟,新绿。
她体态纤美,手中捏着一条手帕,走到近前便用手帕捂住胸口,轻拍着喘息,动作间还能看到手帕一角绣的浅粉色菡萏。
便有院子里伺候的丫鬟迎上去,问道:“新绿姐姐,你不是听夫人吩咐去给渊二爷送衣裳去了吗?你这是怎么了?喘得这样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