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卉,八岁以前,我总以为自己是温室的花朵,因为懵懂无知,又玻璃心,因着一些事情,八岁过后,才知道自己原来是杂草,无依无靠,有时候真累,有时候觉得当杂草也有好处呢,今天被拔掉或者踩死,过几天我又发芽了。”叶冰裳其实不光是看到了门缝外的影子,还看到了一抹衣角,材质上好,男子所穿,想来定是萧凛,不过她并不打算现在就让嘉卉去开门,她上一辈子活的谨小慎微小心翼翼,在任何人面前都要伪装自己,这一世,她至少至少希望在他面前,她可以做自己,而非叶府大小姐叶冰裳,宣城王侧妃。
况且他在门口,却迟迟未敲门,想来在门外偷听了有一会儿了,她也没有掩饰的必要了。
叶冰裳看着嘉卉脸上显露的心疼神色,和垂眸时抓住衣衫一角的动作,继而抬起头眼里的黯然神伤,叶冰裳心头暖意蔓延开来,这世间爱她之人,好像多了那么一个…
“嘉卉,没什么好替我难过的,你不妨换个角度去想,如果将我的人生比作话本,又当如何?”叶冰裳不需要同情。
叶冰裳见嘉卉抬眸眼里有疑惑不解,询问的意思,叶冰裳心里直摇头,不过面上不显。
“在话本里我是造物者狂难辞其咎的败笔,也是芸芸众生望尘莫及的瑰丽,我的人生有机会改写,因为它不曾注定。”
“这个答案我也是用了好些年,才添上去的,这些年我活的谨小慎微,小心的不能再小心,我努力学习,又是为何?我是个庶女,只有足够优秀,我才可以触碰到机会,我的生命,婚姻,人生路上的每一步,我所谓的家人才会斟酌一下,而不是随意的拍手决定。”
“叶夕雾自幼便不喜欢我,这些年没少给我找事,你说她是为何这般肆无忌惮,因为有人罩着兜底,我能活到今日,你当真觉得全靠运气?”叶冰裳屋内的窗户紧闭,她的院子又是府中最为偏远的,除了门外的萧凛,和她们二人,无人听到,叶冰裳才敢说的。
门外的萧凛眼泪似乎源源不断的落了下来,眼睛红红,他今日的精神有些恍惚,他好像认识叶冰裳,却又好像从未真正的了解过她。
”或许就像叶夕雾那日说的,我再怎么折腾也只是个婢妾生的丫头,若是她去祖母面前软磨硬泡,我这一辈子也就只会是个婢妾。所以我被叶夕雾推下水后,我只能装作贤良大度,我只能寄希望于我这一生才学,还有这未来的一门婚事,我没有叶泽宇幸运,虽然同是庶出,可我是个女子,不能出去建功立业,只能通过这些试着去摆脱我身上的这一层身份枷锁。”叶冰裳说着,泪珠滚落,靠在床榻上的墙角处,自嘲着。
“好了,嘉卉,说了这么多,我不单单只是心里压抑太久,想找你倾诉一下,最重要的还是要告诉你,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叶冰裳见嘉卉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惑,全然忘了她平时的礼仪教导,搁那儿直挠头,不禁失笑。
叶冰裳身上的被子倒是一直裹着,叶冰裳从衣服里掏出一块绢布,轻轻擦拭了眼角的残泪,继而说道。
“这句话的意思是:它强就由他强,它横就由他横,不论敌人如何强猛、如何凶恶,我们只要做到,犹如清风拂过山岗,明月映照江河那般不当做回事,因为他们虽然能加于我身,但不能造成任何损伤。这是一种极高的境界,对方再强再横,只要保持足够的冷静和信心,不被其所扰,再用足够的实力去应对,自然可以化险为夷,处之泰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