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凛已经护送遗民南下,现在在折返途中,两手下跟随,一阵清脆的马蹄声遥遥传来,他凝目望去,但见一人策马而来,看清来人,他的眼里闪烁着难以置信的神采,那人行至他的面前时,那人勒马停住,翻身下马。
那人便就是叶冰裳,萧凛望着叶冰裳,她的容颜憔悴,仿佛褪色的残红片片,一瓣瓣零落满地,在起风的时节里,随风飘零消散。落雨的眉间,正氤氲着愁云薄念。
她一副幽怨的模样,眉目间隐约流转出淡淡的哀伤。
他略显慌乱,分明早已手足无措,却仍然要强装镇定。他不安地在原地徘徊,时而眉头微蹙,时而陷入沉思,忧思之色尽显无疑。
叶冰裳见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额头上冒出微不可察的细密汗珠。叶冰裳的眼里透着关切。
“冰裳,你”萧凛想问她怎么来了,在看清来人是冰裳的那一刹那,他黑色的眸子里瞬间闪出异样的神采,仿若夜空最灿烂的星辰一般,耀眼迷人。转而便是忧思,她这一路是如何过来的,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只是在问的时候,又不知如何开口。
“萧凛,我谋划好了所有的一切,你为何要与我背道而驰,你又是从何知晓?”叶冰裳知道萧凛为人正直,心怀大义,所以计划里的一切,都要从他的角度去想,可为何?
萧凛翻身下马,奈何牵动了伤口,血渗了出来,血流不止,萧凛撑了这些天,现下实是撑不住了,叶冰裳见萧凛要倒下,眼疾手快的接住了。
叶冰裳对萧凛突然倒下毫无防备,现下有些不知所措,那泛红的眼眶里渐渐蓄满了泪水,一颗颗豆大的晶莹泪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翻滚着坠落下来。
萧凛伸手抹去了叶冰裳脸上的泪痕,“冰裳,萧凛此生,未负国,未负民,唯负妻,”话毕,那只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叶冰裳听着萧凛的话,抽搐的哭泣着,“萧凛,你曾说护我周全,可如今阴阳相隔,这便就是你给我的周全”。
…
两天后,叶冰裳与萧凛的两个手下将萧凛带回了驻扎营,庞宜之掀开帐帘,就看到两个侍卫搀扶着萧凛的身体,叶冰裳伤心欲绝的模样。
“叶冰裳,你怎会在此,萧凛,萧凛”庞宜之对萧凛会死的这件事先前便知晓,虽然这些天一直在做心理准备,可这会儿亲眼目睹,还是忍不住潸然泪下。
只是打量叶冰裳的样子。
“殿下护送遗民南下,叶大小姐骑马赶来,殿下撑了数日,于三日前,去了”其中一个侍卫说道,语气里有惋惜和不舍,至于对叶冰裳的称呼,军中将士一致认为叶冰裳不配为宣城王侧妃,况且先前她曾在景国,被封为韶华夫人,地位仅次于皇后,没准宠爱有加,如何称呼?
“庞宜之,我想问你,萧凛是如何回来的,被何人所救,又是被何人所伤”。叶冰裳此时的语声有些凉嗖嗖的。
“萧凛是叶二小姐所救,当时叶二小姐中傀儡术,被澹台烬控制,叶二小姐捅了萧凛一刀”庞宜之听侍卫所说,心里好受了一点,萧凛情深一往,也不算是全喂了狗。
叶冰裳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狠厉之色。
“萧凛临走时,托我给你留了封信,萧凛情深一往,你又是如何对他的?”庞宜之觉得萧凛怎么就看上她了呢?
“萧凛,冰裳此生终究是负了他,劳烦庞博士将信交与我”叶冰裳字里行间里充满了愧疚。
庞宜之看着叶冰裳现在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好像有点明白萧凛为何喜欢她了,咳咳,不过这本就是萧凛的临终所托,她要也是情理之中。
“你们二人劳烦将殿下带进大殿,放于床榻之上,便自行离去,叶冰裳,进去之后,我再给你”庞宜之需要叶冰裳的情人泪,人多又不方便。
侍卫二人照做离开,庞宜之拿出藏于枕下的书信说道“这便是萧凛留给你的书信,只是叶冰裳,我需要一点你的眼泪,不问为何?你可答应。”萧凛话毕,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递了出去。
“庞博士所言,冰裳答应了。”叶冰裳接过书信和小瓶子,叶冰裳答应也是因为,先前他曾多次助萧凛,而今这次,她与萧凛能见上面,想来也是他的所做,这点小事,也便就答应了,至于为何?不问便是,与她何干?
“多谢”庞宜之见叶冰裳这般爽快,也就自行离开了。
叶冰裳见庞宜之离开了,走到床榻前,坐了下来,打开信封,取出信来。
“:冰裳,如今局面,已无逆转,我的死志早已存在,我的存在就是一面旗帜,盛国遗民复国的念头和行为就不会停歇,唯有我死了,战争和流血才能真正停止。扪心自问,凛此生,未负国,未负民,唯负妻。冰裳,现下唯愿你此生安然,得偿所愿,你我此生情深缘浅,若有来世,定不相负。”萧凛留的是留影信,信里的萧凛,眼含热泪的对叶冰裳诉说缘由和对其亏欠以及深情告白。
信末,叶冰裳早已哭成泪人,留影信消散,叶冰裳妄图留住,可惜事与愿违,只能抱着床榻上的萧凛痛哭一场。
…
营帐外偷听的庞宜之听着萧凛的临终留言,心里也甚不是滋味,只能默默离开,走到不远处,透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