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人忙前忙后收拾家里,该隐那间房她们没有多干涉,她自己总能搞定,没钱的时候大方向惊云端开口,半点不会为惊云端省钱,也不会扭捏。
“你真的是……”迟听雨有些无奈。
机器人进了家门,惊云端被迫戴上银色的金属面具,甚至连那双灵动的眼睛都被隐藏在了面具之下,留给人的只有冰冷的金属光泽。
迟听雨半是心疼半是怜惜地抚上那张面具,“要戴到什么时候为止?”
“也可以不戴。”惊云端作势要把面具摘下,“这些都是机器人,我可以修改它们视觉系统里捕捉到的成像,有活人的时候就不行了。”
她不能改掉活人的记忆区域。
“别,戴着吧,等它们走了你再摘,省的麻烦。”迟听雨阻止了惊云端的动作。
她看向房间内十多个忙碌的机器人,比起在原世界遇到的那个耿直9817,这些机器人明显更为智能,在外观线条上也更为流畅,只是看上去依然不像人。
“你想象的那种是价格最为高昂的仿生机器人,”许是看出了迟总眼里的打量和思索,惊云端解释道,“算是定制款,有特殊需求的人会定制。”
迟听雨:?
“是我想的那种特殊需求?”
“嗯……”惊云端眉心动了动,在新安置的沙发上坐下,懒懒靠着墨绿色的皮质沙发,面具上的银色冷光为她添了几分冷感,配合着她低沉的声线,很是迷人。
“算是你想的那种,也有单纯一些的,例如有自己的梦中情脸,想要打造一个完美伴侣,只要系统筛查过后,确认没有长一模一样脸的活人,这个申请就能被通过。”
“或许是目的性比较强,仿生机器人的重点就是嗯……”惊云端的表情颇有些微妙,“总归就是升级了N代的硅胶模具,会说话,也有性功能,超强待机,马力十足。”
别的不说,星际人在享乐一道上还是很下苦功的,尤其是x生活方面的享乐。
他们并不执着于婚姻,整个婚姻缔结处一年都处理不到一千桩业务,大多时候,人们惯于保留自由身,停留在恋爱的阶段。
而选择婚姻的,通常是需要利用婚姻来谋取一部分利益的人。
对此,迟听雨倒是表现出了极大的理解力。
无论婚前做过什么财产公证,婚后产生的利益终究是双方的,有一方稍微用点脑子,很容易就把财产从婚前转到婚后,若只想单纯保住自身利益不受损害,也不期待从对方身上获得什么,各自自由的状态自然是再好不过。
“老实交代,你以前……有没有定制过这样的仿生人?”迟听雨虚着眼睛,目光在惊不要脸身上来回梭巡,“坦白从宽哦,元帅。”
“没有。”惊云端失笑,“我定那个做什么,价格死贵,又用不上,以前我住的地方是联邦政府分配的,包括在里面服务的机器人什么的,原本是有一个活人管家的,但是么……”
五大军之间彼此也有点勾心斗角的意思,私人住宅,惊云端也不放心安插一个活人管家进来,大多时候,她都是独居状态,甚至于家中所有机器人的程序都是她自己写的,挑了一个编写了高级些的程序,让它控制其余的机器人。
偶尔姜若愚会过来为她打理一些琐事,除了这些,惊云端几乎没有什么花钱的消遣。
“我很坦白的,听雨,过去到现在,只有你,连机器人都没有,你是我唯一的欲望。”
在这点上,惊云端从无隐瞒,似是怕迟总不信,她还指出了斛渔的回忆之境,“天道回忆只会因主观视角有一点偏差,但不会作假,真的没有,听雨。”
她看上去似在床事上无休无止,实则也只对了一个迟听雨,换个人,惊云端可以原地遁入空门,四大皆空,成佛作祖。
迟听雨被这番保证逗得忍俊不禁,“我知道嘛,有也没事,正好让我长长见识。”
“没有!”惊云端实在忍不了了,抬起双手,掐着迟总的软嘟嘟的脸颊肉,看迟总受力被迫撅出一张嘴又觉得可爱,“我不像迟总,迷妹迷弟一大堆,走哪都是一枝花。”
连去她上学的学校都能收获一群请吃小零食的。
提起来惊云端就有一堆醋历史好翻。
“那我也请他们喝饮料了呀,从账面上算,我还出的多些。”迟听雨拨拉着智脑上的计算器。
她对个人账目一向清晰,但凡提起来,可以事无巨细地复制出来,“被请章鱼小丸子,我回请一份1芋泥波波……”
两份账单一目了然,甚至不用迟听雨打完计算器,惊云端就知道,在这件事上,迟听雨的确是没占便宜。
作为一个有经济独立的“大人”,她不会去占小朋友请客的便宜,但也不会打击他们的喜欢,通常就是自己吃点小亏,把小朋友们的支出给平掉。
对外近乎完美的“温柔妥帖迟总”人设屹立不倒,惊云端松开手,迟总的面颊顷刻间便浮起霞色,惊云端抓不到把柄,醋海翻波无处发泄,酸不拉几。
“这么一算,我发现我亏了,我家迟总花的都是婚后财产,我有权追回的。”
迟听雨:……?
“这你也算。”她拍了下人,轻嗔了一句:“婚都离了。”
惊云端轻哼,用力箍住迟总的腰,蛮横道:“那不管,婚离了你也是我的,你别想跑。”
迟听雨被闹得没法子,只得哄着人:“好啦,是你的是你的,以后你嫌弃我也推不走了,行了吗?”
“我嫌弃你就才怪了……”惊云端小声嘀咕。
迟总不知想到什么,眼中浮现一抹笑。
笑意漫出的时候,全屋的机器人忽然齐齐警报。
红灯闪烁,险些晃瞎惊云端的眼。
“警告顾客景云端,幼崽迟听雨时年二十七岁,属未成年,主人不可以亲近幼崽,有违《未成年幼崽保护法》第三十五条……。”
为了掩盖身份还特意从了景渠改姓的惊云端:……
调皮一下的迟总捂着嘴乐个不停,她只是偷偷换了个智脑环佩戴而已。
换成了幼崽智脑环,结果才换号,惊云端就被警告了。
“明天就送你去上学。”惊云端撒开手,颇有些气急败坏,仰倒在沙发上,指腹揉压着人中穴,“再不送神兽进学校,迟早要跟该隐一起进……”
坟包两个字被迟总捂在了手心里,“总是乱说话,无论是你还是该隐,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无论是幼崽主动还是惊云端主动,惊云端都被一群机器人给狠狠警告了。
两个人克己复礼,一直到送货机器人全部离开,她们才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教育。”迟听雨似是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胸口,语气却是带着小俏皮一般的幸灾乐祸,“端端遇到克星了。”
看她还怎么肆无忌惮耍流氓。
“那你真是有点低估我了哦,听雨。”惊云端故技重施,把人捞进了怀里,指尖带着绵绵的情愫在迟总纤细的脖颈划过,像带着细微的电流一般。
她感受着迟总的呼吸在某一刻停滞了一下,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点一滴变红的耳朵。
“有个人耳朵红了,”惊云端声音低沉,“你说我该拿她怎么办呢?”
惑人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温度,和惊云端的气息层层叠叠的笼罩着迟听雨,哪怕已经亲密接触过无数次,迟听雨依旧会为惊云端的贴近而怦然心动。
是日久弥新的喜欢与爱恋。
“凉拌,”迟听雨避开惊云端的唇,试图从那份灼热里挣脱出来。
惊云端想法多,她在这方面自制力又差,她们过于贴近,实在容易擦枪走火。
若是没有第三人,擦了也就擦了,偏侧卧里还有个该隐,要是闹到什么时候,该隐突然鬼魅一般飘出来,迟听雨不用见人了。
所谓社死也不过如此。
惊云端闷笑着起身,温暖的体温于瞬间拉远,“不逗你了,我去给你找学校,你要不要一起去?”
迟听雨抬头,似是有些没反应过来的眨眨眼,“真的明天就去?”
那也太快了?
连开学前综合焦虑症都不给她时间……
“当然,这个时候正是星际学校的开学初,去了那边方便跟进度,至于具体就读几年级,要入学考试才能定了,插班生不能按年级来算。”
“你觉得我可以进几年级?按年纪,我应该是十七级?”
惊云端环抱着胳膊,目录思索,“要是按照我过去就读学校的审核标准,综合水平你大概能进十年级,现在的话……可能十七级也可能。”
迟听雨气得砸了个抱枕过去,“总爱说实话。”
实话明明不好听!
惊云端笑得开怀,“没有,我们听雨绝对能超过这里99.99%的人,这才是实话。”
女朋友是什么资质,她最知道不过了。
平日里显得有几分呆,那纯粹是被她逗的。
在没有遇见她的前二十六年里,迟听雨也不是虚假的叱咤风云。
“就你贫,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等会儿一起出去。”迟听雨撑着起身,裙摆款款落下,只是多了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褶皱,“这个裙子……”
眼底抚过几许羞恼。
和惊云端在一起,打理衣物的成本都要增加一大截。
她的裙子曾几何时有过这样邋遢的时候。
“我买了保姆机器人,晚点让它帮你收拾好。”惊云端保证道,湛蓝的眼眸中藏着无害的光。
要让她收敛,她是做不到的。
那么就只能从旁的地方找补了。
迟听雨自然知晓这点,但还是噙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机器人不是重点,端端,不要转移话题。”
被微笑jpg教育了的惊云端轻笑着举手投降:“好好,我才是重点,我知道了。”
碍于赶时间出门,迟听雨没时间和惊云端细细掰扯她答应的话究竟是敷衍还是实话。
这套房子的地理位置好,朝向却不好,次卧阳光铺满地,主卧却是完美避开所有时间段的光照,阴暗极了。
哪怕她们额外加了人造光,不经过一段时间的烘照,推门而入时,迟听雨依旧感受到一股阴寒往股子里钻。
只可惜在帝星,连阳光都不是平等的照耀每一处角落。
被划分成平民区的住宅区里,她们选定的这一个区域是唯一一处能照射到自然光的。
别的地方都是阴暗一片,被高楼挡住了所有。
比起原来的世界,平民区住宅的便捷度也要高上不少,无论是快捷有效的烘干头发装置,亦或是一体式的洗澡按摩。
仅仅是一个澡的功夫,迟听雨就感受到了平民区域的快节奏。
她不确定这份快节奏是只针对平民区,亦或是整个星际都是如此。
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惊云端已经冲完澡在沙发上等着了。
高高大大的人坐得端端正正,双膝并拢,双手平放在膝盖上,像个第一天上学的新生,乖巧的不行。
察觉到屋内有人出来时,偏头的瞬间眉开眼笑,生机于呼吸间充斥全身。
上一秒好似没有生命力的雕塑,在下一秒就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充满了朝气的人。
“你每次一个人的时候,就好严肃。”
柔若无骨的手掐了掐惊云端的脖子,惊云端缩了缩脑袋,佯装怕痒,却还是乖乖任迟听雨掐着。
“是吗,我倒是不知道这点。”她说。
“你自然是不知道,”迟听雨向惊云端伸出手,待惊云端把手搭上来的时候,才把人牵起,“要是知道,下回一定会演出活泼动人的样子,毕竟老惊演技好。”
“我只是好奇,独处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究竟是在思考些什么,才会流露出那样一种破败又孤寂的气息,看着可怜极了,像一只无家可归却还坚持在原地不论风雨等待主人的狗狗。
“你。”惊云端如实道,“除了你,别的都很无聊,没什么可以想的,至于想你……也没什么具体事件,有时候会想想这个时候你在做什么,又或者,你有没有和我想你一样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