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不再打了个哈欠,懒得跟这群无知没见识的人计较,由着她们挼,那双淡薄一切的龙目缓缓阖上。
“这龙鳞还泛着血光。”近距离观看,迟听雨自然注意到了,她的指尖落在其中一片龙鳞上时,花不再抖了抖身子。
“你是不是被人掀鳞了?”惊云端看向了花不再,这才发现,不止是鳞片,连她的一对儿龙角,龙目,都散着微弱的血光。
“大概吧。”花不再语气淡淡,“在我原来的世界,我是仅存于世的唯一一条龙。”
那个世界还是个灵气微薄之地。
怀璧其罪。
生而为龙,就是最大的罪过。
被人扒了鳞,拔了角,剜了目,抽了筋,何等正常。
若非此界天道生拉硬拽地拽她过来,她宁死也要拖着那个世界一起下地狱。
“太惨了。”惊云端摇头惋惜,下一秒又神采奕奕地跟花不再打商量,“要不要我帮忙,真的有折扣。”
花不再的开局不就是她日思夜想的那种吗。
太酷炫啦!
虽说当着正主的面表示这种酷炫有点儿不人道。
但……
那扎的是花不再的心,又不是她惊云端的。
无所谓。
花不再:……
“摸完了吗,摸完我要回背包去了。”
消失前,她看向二人,“有架打,叫我。”
她心中压抑的怨恨太多太浓,浓郁到需要嘎人才能消解一二。
花不再并不介意被惊云端当成杀人利器,相比之下,她更介意的是被丢在仓库里吃灰。
惊云端扭头,却见迟大小姐眼带控诉地望着她,像是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一般。
“怎么了?”她下意识伸手想去摸一摸人家的头,结果被双刀发髻给顶了一下,“觉得小花可怜了?”
迟听雨摇头。
半点要搭理惊云端的意思也没有,自顾自的往前走。
她们到底还是要刷天工之秘副本的,索性这次就直接在副本口下线,如此一来,下次上线就直接进副本了。
惊云端的手忍不住在衣袍上蹭了蹭,一路小跑过去,“好端端的,怎么生气了?”
“你要给小花打折。”迟听雨的语气很闷。
狼崽子想做花不再的生意,花不再是从另外的世界来的。
说明惊云端有办法可以离开这个世界。
那她呢。
迟听雨边走眼眶就忍不住红了。
鼻子一阵阵的发酸。
要说在这个世界里,天涯海角她都能追,一旦惊云端去了另一个世界,她怎么追?
“那我不给她打折了,”惊云端以为大小姐是心疼钱,“她求我我都不给她打折,我还涨价,怎么样?”
大小姐:……
她们说的能是一回事吗!
副本入口,刷本的玩家也多了,迟大小姐不想在人前跟惊云端使小性子,只停下脚步,冲她道了一句:“你下线吧。”
惊云端最近死亡的方式过于离谱,她们曾经连清空背包这个方式都试过,就是没能拯救一下她这在游戏里的死亡debuff。
就算心里生闷气,迟大小姐还是不会放过每一次给惊云端拉血条的机会。
兴许有哪一次她就成功了呢。
“我不下。”惊云端就杵在边上,像块呆愣的木头,“我不给她打折了。”
迟听雨:……
“我没跟你气这个。”
“那你气什么?”惊云端反复思考也没琢磨明白,但求生欲告诉她,这次不能听话。
先下线她就该凉了。
迟听雨气什么呢,她气惊云端时刻都想着走,她也气惊云端为什么不喜欢她,甚至还会气自己为什么没出息,是先动心的那个。
搞得现在,时时刻刻都是她被动。
有一些时刻,她就会想,不然她就坦白算了。
把什么都说开,惊云端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就算了。
省的这样大家都累。
可每每她看见惊云端的脸,又想起她的纵容,这份念头和冲动又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告诉自己,教人总是要有耐心。
于是,惊云端就见大小姐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了她的手,很是惴惴不安的模样,像极了主人要出差,偷偷摸摸要钻进行李箱一起去的小猫咪。
大小姐说:“你说你要去给小花报仇,那你……你是不是就要走了?”
木头惊恍然大悟,安抚道:“那她不是没舍得花钱雇我么,我不会打白工。”
她活到这个岁数,非要说打白工的话,也就是给大小姐打过。
毕竟正常情况她的工资应该是日结,但有时候大小姐也要拖薪的。
“可也是有这个想法。”迟大小姐顶着一张高不可攀冰山脸的模样露出扁嘴的表情,“你总想着走。”
附近人来人往,有一些目光落在她们两个人身上,带着点幸灾乐祸吃瓜的意思。
惊云端把大小姐的话反反复复琢磨了好几回,这才有些后反劲地明白过来,大小姐怕是舍不得她了。
这要是换个人,说一句舍不得,惊云端只会觉得理所当然。
她是如此有人格魅力,吸引一批拥趸再正常不过。
没见她都死了多少年了,星际世界还舍不得她的名头,非得硬撑着说她没死么。
可偏偏表达出这个意思的人是迟听雨。
惊云端默了好一会儿。
她没办法给出许诺说,她永不会走,因她内心深知这是不可能的。
可她又不忍欺骗大小姐。
如大小姐这样的人,可以逗着玩,却不能用谎言去亵渎。
迟听雨从这一份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她竭力扬起笑,似嗔似羞推了惊云端一把,“快下线吧,都等着看我们吵架呢!”
原本是圆场的妥协,反倒弄得惊云端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她讷讷应声,怀揣着不可言喻的心虚心理点了下线。
与此同时,二人的注意力时刻注意着四周八方,看有没有什么球啊胡子啊之类的不明物飞过来要砸人的。
都没有。
惊云端安全下线了?!
一直到从睡梦之中醒来,惊云端都有点不太相信,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这是我第二次从游戏里平安出来。”
第一次是她做关于荷包里有钱没钱实验的时候。
这一次,她已经摆烂,荷包里还是有几个子儿的。
偏偏没死。
这是否可以得出结论:过去那些死亡,实则与她身中的吃土咒没太大干系,只是有人借着这个咒术在游戏里虐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