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云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景渠那边有什么反应,有点奇怪。
景渠好像……在怕她?
怕什么?
她这么和善?
从头到尾,也只是想看看资料,多余的事可一点都没做。
连带着出的题目都简单的不行,这份诚意,惊云端自问足够了。
景渠的个人资料扒不到,惊云端却也没把鸡蛋只放在一个篮子里。
她翻查了十九年前所有医院的资料。
十九年前,不是每家医院都会把病人资料做成电子档录进电脑里,但京市不同。
京市的三级医院在二十五年前就施行了电子病历。
让人奇怪的是,从十八年前到二十五年前之间,景渠没有任何住院记录。
曲乐渠今年二十六,跟迟大小姐同岁。
但是她的妹妹景芙记录上也是十九,跟原主同岁。
那么……
陈秀芳的,惊云端也去搜了。
她的孩子,出生记录却不是十九年前,而是二十一年前。
也就是说,作为陈秀芳孩子的原主,实际应该是二十一岁才对。
而陈秀芳和曲家的联系,就在于十九年前,陈秀芳一直为曲家工作。
——她的社保记录可以证明。
假设孩子掉包事件存在,两岁的孩子,去换一个初生婴孩,怎么想都不可能成功的吧?
除非曲家根本就对掉包事件知情。
要说陈秀芳带着原主从京市跑到了榕城,留书威胁曲家说孩子换孩子,你把我孩子养好,我也会把你孩子养好,不然我就把你孩子打死之类的,倒……
还有那么一分两分的可行性。
这两分的可行性成功建立的前提,就是曲家没想着找人。
曲家在知情的前提条件下,但凡想找人,凭陈秀芳的能力是不可能带着原主在榕城过十九年时间的。
几个月都不可能。
按照这样的思路推下来,明明该是原主跟京市曲家有关系,惊云端却总莫名联想到自己。
原主……和她?
待解决的问题太多,一时思考不出头绪,惊云端决定试探一下景渠:[你在害怕什么?]
景渠那边却是再也没有回应了。
迟大小姐把曲洋那边的收尾工作做好,发现小狼崽子看似在看书,实则在走神,她倒背着双手,慢慢悠悠走到近前,弯腰,想看看狼崽子究竟能不能发现。
探寻的目光就这样轻而易举撞进了小狼崽子的海。
四目相对,迟大小姐第N次发现惊云端生就一双极能骗人的眼,带笑时下边还会浮起一对儿小小的卧蚕,温柔深情又带着纯挚。
惊云端目露困惑:“你想做什么,大小姐?”
她们这个距离,有点近。
她能清晰感受到属于大小姐的气息,有点儿奶,又有点儿橘,跟她的冰山长相完全不像。
想抓包惊云端开小差的迟大小姐忽然就被反抓包,一时之间愣在当场,热气上涌,脑子卡顿,想了半天都没能想出一个合理的借口。
最后感受到因为弯腰而传来的腰酸,别开眼,不自在地解释一句:“腰扭了。”
惊云端看大小姐一直维持弯腰的姿势,挺像模像样,一时间也没多怀疑。
毕竟她也没往大小姐想看她这方面想。
好端端的,突然看她做什么?
白天见晚上见的,还看不腻么?
扶着大小姐在沙发上坐下,惊云端想了想,“不然你背过去,我给你揉揉?”
她也总受伤,久伤成推拿大家,手上还是有个把子推拿技术的。
谎已经撒出去没办法回头的迟听雨:……
正想拒绝,说回家躺一躺就好了的大小姐就听狼崽子一本正经地教育她:“腰还是挺重要的,大小姐,我有技术,你相信我。”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迟听雨闭目认命,低低嗯了一声,在惊云端的帮助下,趴在了沙发上。
贴心小惊还半蹲着身子为迟大小姐脱掉了脚上的高跟鞋。
当惊云端带着温度的手触碰到大小姐的脚时,迟听雨本能缩了缩腿,还不待有什么大动作,惊云端就抓住了她的脚,温声道:“别乱动。”
迟听雨:……
这个谎,她就不该说出口。
惊云端的手掌贴在了迟大小姐后背,轻轻揉着,“要是重了你就告诉我,腰伤还是得关注,不然以后老复发。”
小惊心中感叹,到底还是年轻人,不懂事,对身体不在意。
迟听雨又是极小声地嗯了一下,像一只初生小猫,娇软极了。
惊云端看着乖巧的大小姐,内心甚感欣慰。
不懂事归不懂事,她的任务女主还是听话的。
可爱。
想挼。
迟听雨原是想让惊云端赶紧发挥,发挥完她好借坡下驴表示惊云端技术好,她的腰痛被治好了,一口气上五楼都不费力的那种。
但她没想到,惊云端的推拿技术竟然会……
这么好。
舒服得她甚至想让惊云端加个钟。
做个全身推拿。
好几次,惊云端不知按到什么地方的时候,自脊骨处传出来的酥麻之感让迟听雨险些羞耻出声。
惊云端见大小姐从最开始的紧绷状态一直到放松,勾了勾唇,“大小姐,有没有好一点?”
迟听雨明知狼崽子的梯子已经扔出来了,她只要说一句好一点就能顺着梯子下了,但……
为了加钟,她违背良心地来了一句:“一点?可能……还得再按按……”
这话说的,她自己都心虚,耳朵尖尖泛着红,只能宽慰自己,反正是背对着人的,什么都看不见。
看不见看不见。
惊云端倒也老实,大小姐没说好,她就真的认认真真给大小姐当推拿工。
认真奉行“她很敬业”这四个字的准则。
直到清浅的呼吸声传来,惊云端耳朵动了动,发现大小姐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她停下了动作,看着大小姐眼下似是泛着淡淡的青,无比庆幸自己这一世做出了吃软饭的英明决策。
瞧瞧大小姐累的。
还得是抱富婆大腿舒服。
惊云端脱掉了身上的外套,轻手轻脚给迟听雨披上,自己则是坐到了待客的椅子上。
大小姐睡着了,她这个时候走人也不太像话,只能在边上等着了。
景渠那边发了一堆看似是乱码的东西过来。
惊云端的意识沉入了系统空间,联想到了星际学校里教过的卡尔斯密码。
破译之后,便是这句话:[你想要的,除了命,其他的我都不能给你。]
惊云端:?
她要景渠的命做什么呢?
景渠一直在等对手的回复。
卡尔斯密码,只有在那边进修过的人才会解,如果对手看不懂,问她是什么意思,她可以喘口气。
如果对手看懂了……
为了保住曲茗楼和曲乐渠,她会做到自己说的话。
景渠手握那块灵牌,想开之后,倒也释然了。
她这一生,注定就是失败者。
日日胆战心惊,又背负着对亡者的愧疚和思念活着。
如果死亡可以保下她的爱人,她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