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生劝离了曾桃桃，望向握住干将的符神兵。
黑色雾气沿着符神兵的手盘旋而上，李长生此刻毫无办法，唯一的办法便是拖时间。
能拖住干将一秒是一秒。
时间随着日月轮转而去，黑雾逐渐侵蚀符纸，金光暗淡，黄色的符纸变成黑色，开始从符神兵的手臂上掉落。
一张张黑色的符纸如同翻飞的落叶，哗啦啦地往地上掉落。
符纸掉落，露出闪烁闪电的乌云，乌云裹挟闪电从缺口飘向天空。
李长生皱眉，此刻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拖时间。
他左手剑指，用意念控制着所有的符纸，右手摸了摸胸前的鹧鸪哨。
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符，也是他安心的缘由。
倏然间，符神兵的金光溃散，金黄色的符神兵全身变成黑色。符神兵朝着天空咆哮。
那声咆哮是巨神兵最后的怒吼，吼得天空上的邪云退散。
太阳光撒下，驱散地面和山间的黑雾。
黑雾之中的僵尸瞬间自燃。
符神兵金色的双眼望向李产生，好像说我尽力了。
片刻之后，符神兵的溃散，黑色符纸在天空飘落，飘落的是符纸，飘落的是干将邪魅得意的一抹笑，飘落的是百万人生存希望，飘落的是李长生万般无奈。
那一双在天空中黯淡的金色双眼，还在闪烁暗淡的金色光芒，为众人驱散黑雾。
众人逃跑中回首看天空中的那么肃杀的身影，他黑服红纹，倦容比纸还白，双眼近乎闭上，膝盖跪在白鹤上，他只是一个凡人，还是一个凡人少年，七百万人却需要他庇护。
无论他的身影多么不堪，他的剑指始终竖着，指尖方向始终是苍穹和敌人，他的背后是百万人族的生命。
尽管，他也不清楚他自己是真的想救这些人，还是并不想救这些人。
李长生还是选择停下步伐，为七百万人停留片刻。
符神兵溃散后，李长生再也坚持不住，鲜血从双眼、鼻孔、耳朵和口中渗出。
干将一步踏空，来到李长生面前。
李长生也不再犹豫，吹响了鹧鸪哨。
大师姐……
鹧鸪哨响起，高亢又悠扬的哨子声在群山之间飘荡。
那哨子声音好像飘了很久，又好像只回荡了眨眼瞬间。以李长生为起点，往外扩散。然后又从四面八方回到李长生附近。
一圈圈声音涟漪从天际而来，无数道慕容帛的残影乘音而来，最后合成一个慕容帛。
断剑不长，挡住了干将的手。
慕容帛长发飘扬，她左手握住断剑，凤眸微眯，杀意四起，背后散发出白色诡秘的幽光。
干将吓的愣在原地，随后立即后退。
李长生嘴角微微扬起，望向慕容帛。
那张俊美冷峻的俏脸映入李长生眼中，平日里都是一张冰山脸，难得生气，今天怎么这么……
直到他的视线下移。
慕容帛披头散发，上半身未着一衣，浑身绷带，还有一贯穿胸腔的断剑留在她的身上
鲜血浸湿，将绷带染成乌红。
鲜血染着断剑落下，一滴一滴，从空中落到李长生的脸庞上。
一朵朵小小的血花在李长生脸上绽放，惊恐和悲伤在双眼中起舞，疼痛在他的心脏蔓延。他伸出手，指尖缓慢靠近慕容帛的身影，最终停留在半空中，只剩下无声的呜咽和晶莹剔透的泪水。
嘶哑的声音喃喃道：“大、大师姐……”
慕容帛回头瞥了李长生一眼，言道：“滚，别在这碍我事。”
她随手一挥，天上降下亿万剑气，直冲黑雾中的僵尸。
李长生用手臂抹了眼泪，嗯了一声，急忙驾驭着纸鹤逃走。
他回首望着慕容帛的身影，她上半身缠着绷带，断剑贯穿她的胸腔，左手握着断剑半血，右手握着剑鞘，乌黑的秀发随风飘荡。
大师姐……
李长生无奈，更加痛恨自己的无能。
此刻他能做的就是不拖累慕容帛，因此他驾着纸鹤晃晃荡荡的往远处逃去。
也不知道逃了多久，只是日夜轮转好几次。李长生实在无力控制纸鹤，不得不落到地面。
灌木丛中，李长生力竭，精神和灵魂消耗过度，他无力控制身体，也没办法控制纸符。
他的脑海中只有慕容帛的身影，断剑贯穿胸腔。
大师姐……
也不知道迷糊多久，他的耳边响起了妖兽的喘气声音。李长生立马警觉，他尝试控制符纸，发现依旧没办法控制。
就在他以为即将死在这里的时候，一人驱赶了妖兽，到了李长生跟前。
“李、李先生！”何事猛见李长生发冠不见，披头散发，腹部衣服有一道口子，血痂在衣服上凝结，胸前的衣襟也是血痂，揣测李长生恐怕刚遭遇一场恶战。
他急忙将李长生搬回车队。
“你是？”李长生皱眉问道。
“我，咕噜镇的那个掌柜，当时你还给了我一道符纸。”何事猛说道，“多亏先生的符纸，我女儿还有半条命。”
“你女儿还活着？”李长生皱眉。
“算不得活着，也算不得死了。”
车队沿着山林之间的路蜿蜒前行，蔓延进入群山之间。
何事猛发现李长生似乎有些兴趣，解释道：“我女儿被僵尸咬了，本该化作僵尸。我也是修仙之人，又懂医药，还得了先生的符纸。符纸配合药材让我女儿处于活死人之间，日夜昏迷不醒。”
何事猛又瞄了一眼李长生，见他狼狈模样 感慨道：“李先生当真是天纵奇才，少年天骄。”
近些日子，李长生的传闻再次传开。
一人斩了宝石猎人一族三人，其中一名还是一位半步君主。
“只不过，李先生，别怪我多嘴。”
“我们终究是人。”
李长生并未搭话，他的心里只有慕容帛的安危。
突然间李长生感觉到身上异样。
“掌柜，你能帮我卷起袖子吗？”
“好好好，李先生有事尽管吩咐。”何事猛卷起了李长生的袖子。
手臂上一道三指爪痕赫然出现。
李长生看见抓痕，张开的双眼瞬间闭上，面色死灰。
被干将给抓了……
他面临着人尸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