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修哥……”薛严战战兢兢的转过身，程修竹的脸色比万年冰窖的寒冰还要冷。
他嘴唇哆嗦，脸上是讨好的笑，“我…我来的不是时候。”
林娇娇听见薛严的声音飞速抽回手，又瞥见他脸上复杂的表情，下意识就解释。
“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别想多了。”
薛严：“……”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程修竹垂眼，感受到手里的温热不见，怔了怔，眼角寒凉，抿唇说，“周文亭要送给沈佳的红色头绳还了吗？”他的眼神一直放在林娇娇身上，未曾离开片刻。
他深吸了口气，察觉到她神色如常后，背后蜷缩的手指才松了些。
薛严心直口快憨厚的笑，“我特意给沈知青解释红头绳是周文亭送的，可她不收，我就扔给了周文亭。要我说，一个破头绳这么寒酸，戴上土里土气的，人家有文化的女知青怎么看得上眼？”
林娇娇看了一眼手上的黄头绳，“……”脸色实在不算好看，拉着不远处的家美就走了。
程修竹飞速扫了一眼大树下，果然她一走，那群蚁虫也散了。
事后，将近一米八的壮汉薛严两只手捂紧了嘴，一脸无辜“修哥，我说错话了吗？”
程修竹冷漠的转身，拿起镰刀继续干活，阴沉沉的留了一句，“你可以选择闭嘴。”
茂林一脸抑郁的问程修竹，“大哥，小美说她们带了甜甜的水，我渴～”
“刚才喝水你没在，人已经走了。”程修竹一脸镇定自若，丝毫没有愧疚。
茂林：“……呜呜呜”大哥不爱他了。
这时候薛严一脸痞笑，神秘的从背后掏出一个军绿色水壶，亲密地搂着茂林的肩膀，“茂林啊，你大哥已经有大嫂疼了，只有我还惦记着你给你带了清凉的井水，只要你叫一声好哥哥～”
薛严眉飞色舞的暗示，笑的很不正经。
茂林皱眉。这什么怪东西？一脸嫌弃的推开他：“我不要，我不要，我就要喝漂亮的林娇娇带的水～”
薛严：“……”这是嫌弃他长得丑的意思？人可以貌相，但水是无辜的。
他把水壶放到小家伙身旁，就高兴的去帮程修竹干活去了。
下面的两个多钟头，几乎都是薛严一个人的独角戏，他干的活儿快，但话更碎，程修竹一直保持着面无表情的表情专注干活。
终于，程修竹英挺眉蹙成一道，语气发冷，“薛严。能不能闭嘴，或者离我远点。”
薛严动作僵住，满眼的不可置信，顿时心都碎了。
“修哥，你是在嫌弃我吵吗？其实我小时候很内向的，瘦瘦小小的一个。”
程修竹眼神漆黑，从上到下扫了他一眼。
……
薛严没顾他的怀疑，自顾自的说，嘴角有抹苦涩，“我娘为了生我难产死了，当时我爹还是个杀猪的，别的小孩都怕我爹，他们都说我是扫把星克死了我娘，说我爹双手血腥气，他们都不敢和我玩儿。”
“直到后来我们搬家，我爹改行，我身边才有人玩儿，我的性格才有这么大变化。”说完他脸上又露出平时憨厚的笑。
空气中一片寂静，风吹麦浪的声音响在耳畔。
程修竹瞳孔缩了缩，没再说任何话，良久才回了一句，“我们是一个村的。”
***
日落西沉，褪去浓烈的高温天气，送来阵阵清风裹挟着一股惬意，伴着蝉鸣和花香来的，是农忙季节勤奋的劳作者，有的人欢喜，有的人愁。
林娇娇已经坐到工分记录的位置，郑书娟站在一旁准备摆放农具。
林娇娇练过字，是很漂亮的小楷，秀雅流美，她认真的记录下每个人的工分。
有几个年纪轻的小伙，见她落落大方的，自己反倒有些羞涩，报了工分放了农具，火急火燎的跑了。
林娇娇大多时刻都在伏案记录，听见一道熟悉的清冷声线抬了头。
沈佳脸色疲惫，目光却依旧清冷，得体的对着林娇娇点头，“沈佳。四工分”
林娇娇瞧着她清冷疏离的样子，觉得面前的沈佳虽然近在咫尺，中间却仿佛隔了一道无法跨越的屏障。
她抬笔正准备记录，有抹清俊身形从队伍后面忽然出现打断了她的动作。
林娇娇疑惑的打量着周文亭，杏眼瞪着。
周文亭放低了声音，儒雅清正的脸透着难为情，他默然看了沈佳一眼开口，“娇娇，你给沈佳记六公分。”
林娇娇蹙着柳叶眉，察觉到他们俩不和谐的气氛，眼神快速扫了一眼就收回，她一脸正气凛然的回复。
“周知青，我们没那么熟，你可以叫我林娇娇或者林同志。再者，请你给我个理由。”
周文亭看着林娇娇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有些气馁但还是坚持着说，“有两公分，是我帮沈佳干的，她身体弱…”
话还未说完就被沈佳冷脸打断，“我不用。娇娇，该多少你就记多少，就算饿着我也不靠任何人。”她倔强的看了眼周文亭，清冷的眼神透着失望。
“佳佳…，你这么少的工分。分的粮食根本不够吃的，请你不要拒绝我的好意。”周文亭有些焦急的解释，失了以往的风度翩翩。
沈佳回眸，眼神瞥见走的越来越近的林芳，眸子愈冷，“你的好意，留着给别的女人吧。”
林芳已经走到跟前，正义凛然的靠近周文亭，声音发嗲，“周大哥，有的人不知好歹，根本不配你的关心。你又何必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等周文亭看过来，她又故作羞涩的摸了摸胸前的辫子，细长眼透着炽热，“人家今天也很累。周大哥，不如你把这两工分给我吧。”
周文亭还没说话，林芳就得意的把辫子甩到脑后，仰起头忘形的对着林娇娇吩咐。
“你记上。林芳。一共五公分。”
林娇娇恍若没听见，没正眼看林芳一眼，视线对着周文亭认真的问，“周知青，敢问你今天做了几公分？这么大爱无疆胸怀广阔的把工分分给别人？我们也算相识，不如你也分些公分给我。”
周文亭噎住，桃花眼迷茫的看着林娇娇，轻声说，“林同志，我做了七工分。”
林娇娇抿唇勾笑，“七工分？你有做善事的资本吗？我还以为有第二个程修竹能做满十工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