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秦是睢阳八城的老牌氏族,当年卫家这一系逃离睢阳,说的是被其他氏族合围,勉强逃了一脉出走南域,想着在这里生根发芽,给家族一个后路。
后来被宁王看中,赋予他在南域和睢阳直接的贸易往来,大小也是一个官了。
南域的官封的随性,宁王仿照中京将王都也分了三公九卿,给了卫秦大行令的称号,掌贸易,位列九卿之一。
好在南域就没多少财可以管,所谓的大行令,也是管着行商的那些贸易往来,对他卫秦是否私吞钱财,宁湛心里有数,吞不了多少的,他们南域就没多少东西能持续贸易。
这个大行令,说好听点是个掌贸易的官,说不好听点,就是帮宁王卖买点私货的中间商,唯一的好处,大约就是得宁王的信任和看重吧。
像这次,买通侍从,若不是宁湛让近卫看着,宁王就得溺死在荷花池了。
这卫秦本就是卫家的旁支,当年来南域,宁王也是调查了一番,确实如他所说,被睢阳八城的其他世家给挤兑得活不下去了,只能远走他乡。
等他在南域站稳了脚跟,这卫家在睢阳也稳了,之前说好举家搬迁的话都当个屁放了,现在的卫家在整个睢阳也是一等一的大氏族,家里良田众多,八大城里商铺林立,可谓是富贵滔天。
要说之前被逼到举家搬迁,结果没几年就能有如此的规模,从卫秦手里漏出这么多银钱置办,宁湛是怎么都不会信的。
不说卫秦能不能贪到这么多,就卫家现有的,若没有睢阳氏族的放行,无论哪个家族,再有钱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年内得到如此多的商铺田地。
只有睢阳的现任掌控者开了口,卫家才能成势。
宁湛之前组建近卫的时候,就将近卫分了两派,一派管内,一派事外,管内的就是单纯的近卫,武功高强,事外的就是宁湛的眼睛、耳朵和手,早在事外组建第一年派了人去跟南域接壤的延中和睢阳探查了,有些消息不需要进权利中心查,只要知道田地,商铺,流通的活物等等,他就能推算出大概来。
他给这些查探的人,安排的册子和笔,指派的名称就叫听记。
听百姓的言论,记下田地、商铺的东家,市场的价格等等等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将这些小事整合后,交给近卫指挥使,再送到南域,从中找到有用的讯息。
宁王躺在矮榻上未睡,他闭着眼等儿子审问,空旷的大厅里只闻卫秦低低的哽咽声,他早已经泪流满面,却说不出一句求饶的声音。
殿外也有沉闷的哭声,同样被捂住了嘴。
以及一声接一声的鞭挞声。
这是近卫在审问卫家的老仆,他们知道卫家在睢阳的富贵,也知道卫家前后的矛盾,以前一直隐忍不发只是因为主子在钓鱼,现在这是要让他们开口了。
宁湛看了几页就放下了,信里的内容与他的猜测一致,这睢阳想要吞了南域。原身那时候之所以未等到睢阳发难,是因为那个时候季青临发了疯似的从北打到了南,导致睢阳计划的一切都白费,都忙着堵季青临的兵,哪还有心力去谋算南域。
现在么,季青临在北方按部就班的扩张势力,半点不急。
而南域之前的五年都在发展士兵,都快把宁王的私库给掏空了。
抓了卫秦,还得安排旁的人来掌贸易。
“爹,吩咐卫秦的是睢阳的戚家,他们想要整个南域。”
宁王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盯着自己儿子问:“要打仗?”
他咽不下这口气,可打仗?
没钱了呀。
哪个知道组建军队这么费钱的呢?从前的三万人好像也不需要花多少钱的嘛,为啥现在就十万不到的兵,居然把他的私库掏空了?
这不合理!
然而宁湛只管兵,别的根本不管,宁王去要个说法,被宁湛拉去了练兵的地方,看到那气势磅礴的士兵,他……可耻地受到了惊吓。
堂堂宁王被自己的兵吓到了,导致他再没说过关于军饷的事,可真没钱了!
宁湛对上自己老爹的视线:“那就要看爹你怎么想的了。”
“我?”宁王指着自己:“我当然咽不下这口气,可你爹没钱了。”
“没钱有没钱的打法。”宁湛拧着眉,又喝了一口苦茶。他是不懂战争,可他活了这么久,又经历了数个世界,知晓的战役多不胜数,像他现在所组建的十万军队,人虽不多但他舍得砸钱,又改良了刀具,还分了一半成为机动更灵活的骑兵,一路以战养战,完全可以杀穿睢阳。
可是,之后呢?
自家这一亩三分地还管得乱七八糟呢,睢阳怎么管?
好在宁王也知道自家的欠缺,他说:“如果能攻下睢阳,那咱们就打一半,然后让他们赔偿我们的损失,嗯……如果能每年给人给钱就好了。”
异想天开的宁王摸着下巴,嘿嘿笑了起来。
宁湛回道:“每年给钱给人也不是不能做到,打到他们服软后,先让他们赔钱,再派兵驻守一块地开互市,这互市面向中京和睢阳还有接壤的平磐,再加我们南域,四地商品流通之地,到时我们只收税钱也很可观。”还能顺便知晓各地的货物买卖物价等等。
“表面是睢阳管理,我们南域背后指挥,也好扮猪吃老虎。”宁王大喊一声好,开心的大笑起来。
“爹,这人我有用,就不交给你了,他卫家钱多,第一笔钱就由他家出了。”
厨房又端了一碗醒酒的汤来,宁湛盯着侍女服侍宁王服下药,起身说道:“爹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宁王吃不准儿子是回去休息还是彻夜不眠商议军务,有些惆怅自己不中用,他除了蛊虫厉害点,其他没一样比得过自己儿子,连任命的人都经常出岔子让儿子来救场。
老父亲叹气不再说话,也起身朝自己寝宫伤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