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芩没做停留,转身往来路走去。
大约走了十几分钟,她看见晏景迎面向她走来。
“温……道友,你……”晏景快速来到她面前,漆黑的眸子里显而易见的都是担忧与后怕,“刚刚我遇到了影叶草伪装的你。”
温芩站在原地没动,她微微抬头望着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那你如何判断,现在这个我,是真正的我?”
晏景听到这话呼吸一滞,随后又往前了半步,抓起她的手腕道:“我当然能看出来真假,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没有道理还会认错。”
温芩闻言,嘴角微微上扬,展现出一抹温和而迷人的笑容。
晏景见她态度稍有软化,双眸之中也柔和了不少。
“井道友对我是……有别的心思吗?”温芩没有将手从晏景的掌心抽出,语调轻柔,目光真挚,似乎在鼓励着面前人将心中所想全盘托出。
晏景的眸色一暗,握着温芩手腕的手紧了紧。他的眉毛微微拧在一起,仿佛有无数的挣扎和纷乱在他脑海中交织,让他迟迟无法下定决心。
他沉默良久,将温芩拥在了怀中,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或许你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但早在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已经对你情根深种。”
“不是因为我身上的香味吗?”温芩抬手搭在他的肩头,轻抚着他的颈侧。
晏景的喉结猛地一滚,专注地望着怀里的人:“不是,我爱的是你,是原原本本的你。”
温芩柔柔地一笑,似是被他的话感动了。
晏景搂着她,微微垂头,想要亲吻她的额头。
而下一秒,他的脖子就被温芩的桃木剑刺穿了。
血液瞬间喷溅了出来,渐渐地染红了他的衣服。
温芩的手在他胸膛上轻轻一推,“晏景”瞪大了眼睛倒在地上,颤抖的嘴唇开开合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以为我不会杀你吗?”她一脚踩在了他的肋骨上,俯身将桃木剑抽了出来。
鲜红的血液沾湿了温芩的鞋底,她眼睁睁地看着“晏景”在她脚下断气,随后被石壁吞没。
“我爱的是他,不是你。”
温芩循着记忆,回到了先前遇到大学生尸体的地方,远远地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
她放缓了脚步,一步一步地向他走去。
那个人影注意到了这处的动静,转头向她望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仿佛无声地进行了千百次试探与确认。
“井道友,你是真的吗?”温芩来到他的面前,未等他开口就问道。
晏景没有立刻回答,伸手轻轻擦去温芩脸颊上沾的血迹。他勾着唇角意有所指:“我的谎话在你面前无所遁形。”
温芩的眼神略有缓和,她真的很想相信面前这人就是真的。影叶草的进步非常快,它正在不停地迭代着“假晏景”,不论是该有的反应还是言辞,都十分贴合真的他。
只可惜,影叶草模仿不出他的灵魂。
她不想再浪费时间在这些赝品身上了。
温芩手中的桃木剑上还沾着不少血,血迹延伸至剑柄处,渗透进剑身的纹路之中,散发出铁腥的气味。
然而还未等她动手,“晏景”就一把将她拉到了身后,正面迎上了几只张牙舞爪的鬼怪。
鬼怪身形狰狞,身上笼罩着阴冷的气息。它们利爪如刀,在空中划过,发出刺耳的尖啸声。
每一次袭击都充满了毁灭性的威力,让“晏景”渐渐地落于下风,身体已满是伤痕,却依然坚持不懈。
血液从他的伤口中涌出,身体的疼痛使他喘不过气。
这时,石壁里的白骨活了过来,一层一层地将“晏景”团团围住,让他的处境更是艰辛。
“温道友,快走!”他用了最后一丝力气喊道。
温芩看着他浑身都插满了断骨,就这么死在了血泊之中。鬼怪与白骨撕扯着他的血肉,享用着这顿美餐。
她觉得眼前的一切都荒谬至极,影叶草自导自演这么一出,是想让她心神崩溃,它可以有机可乘?
她的双腿往那处只挪动了一分,身后便覆上了一具温热的身体,紧接着,一只沾血的手掌挡在了她的眼前,沙哑的嗓音近在咫尺:“别看。”
温芩长而卷翘的睫毛一下一下地扫在那只手掌上,她的声音有些干涩,每个音节都像是被情绪所压抑,艰难地挤出来的:“我真的不喜欢看到他死在我的面前,即便是假的。”
手中的桃木剑调转了方向,往她背后毫不犹豫地捅了过去。
利器插入肉体的声音细微而沉重,是血肉之间的摩擦和撕扯,混杂着血液溅射、肌肉和器官的撕裂声,令人不寒而栗。
她没有一丝留恋地往前走去,挥舞桃木剑时,血液在空中洒落,红雨飞溅。
温芩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这个山洞中走了多久,杀了多少个“井道友”。
她尝试用过传音符来联系上邓星,可直到她将准备的传音符全部用完,都没有听到邓星的一点回音。
或许她并没有处于真实世界的凤凰山谷的山洞中,这里似乎没有时间,过了这么久她都不曾感到饥饿,只是精神被一次一次的试探而渐渐消磨。
影叶草正在等一个时机,一个温芩彻底崩溃的时机。
终于,在她杀死又一个仿品时,过了许久都没有新的出现。
温芩坐在满是粘液和血迹的地面上,她的手已经麻得不像是自己的了,呼吸急促而不规律,喘息声参杂着疲惫的颤抖。
她的面容略有些苍白,点滴的汗水从额头上滴落,她用手轻轻按住额间,试图缓解一些精神上的疲累。
温芩正想趁这空档好好休息时,洞穴的转角处陡然传来了一个沉稳的脚步声。
那个脚步目的明确,是向她走来的。
温芩没有站起来,她的右手握着桃木剑,剑尖抵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
此刻的她浑身都是“假晏景”的血,头发凌乱不堪,身上的衣物沾满了灰尘和污渍,就像从血泥堆里刚爬出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