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数路人觉得晦气又血腥，报了警就躲得远远的。
“这人怕是不成了。”
有几个大胆又猎奇的人凑过去，啧啧几声，惋惜道。
【神明大人，你动一动，说句话，别吓我。】
123号哭唧唧，颤颤巍巍不敢看。
“好吧。”
肖艾一声叹息，只听得她的白骨咔咔几声，黏着浓稠血液动了。
再大胆的大哥也被这一幕吓破了胆，逃也似的走了。
弹指间，肖艾将骨头拼好，却躺着不起身。
等到警车开过来，警员看着还在喘气的肖艾，叫了救护车来。
手术室里，肖艾静静闭着眼睛，感知医生在自己皮肉上的动作。
“奇怪，这骨头竟一根也没碎，太怪了，这肉烂得这样彻底。”
几个医生遇到这样匪夷所思的事，一合计，还是将肖艾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重症监护室可不是普通的病房，费用翻了几番。
警察通知到田铮，田铮进了医院就是哭。
只打雷不下雨，偶尔还用手捂着自己的唇，怕是在暗中得意呢。
“这男人也是可怜，也是深情。”
警员摇摇头，适时在旁边安慰着。
“您妻子没死，医生说她脱离危险了。肇事逃逸的人我们一定会抓住的。”
“什么！”
田铮听到肖艾没死，失去了表情管理，一下子变得狰狞，吓了警员一跳。
“您是患者家属吧，手术费去大厅缴纳一下。”
医生走过来，本以为田铮会痛哭流涕地感谢医院，却见田铮迟迟不动作。
田铮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
他雇佣的那个人分明说了，碾了许多遍，人都成肉饼了，怎么可能没死，怎么可能？
肖艾真是怪物不成？
怪物！怪物！
田铮顾不得许多，推开身边人，叫喊着冲出去，像是失了魂一样。
“怎么回事？”
医生一脸不解，警员却见多了这些，心中隐隐有猜测。
警员恍然想起：
“这人脸有点熟，好像前天火的那个视频里的男人。”
“哪个视频？”
“就是那个原配薅小三头发那个！”
“哦！我说也是有点眼熟！那住院费怎么办？”
医生一拍手，想起来了，更发愁治疗费用了。
“女人娘家那边没来人吗？”
警员有点疑惑，念叨着去查资料，通知肖艾娘家人去了。
*
“女儿，是我女儿！”
半夜，一个苍白着头发的老人蹒跚着趴在重症监护室外的窗户上，泪水爬满了那张布满沟壑的脸。
“我苦命的女儿，不听话！”
他抹着眼泪，痛心疾首地捶打自己，身边的医生扶住他。
“过几天肖女士就能转普通病房了，那时候你就能见到她了。”
“转病房，不行啊，她伤得这么严重！”
肖成民把住医生的手臂摇晃。
“没事的，肯定病情转好才去普通病房，养养就能回家了。”
医生安慰他道，心里一阵唏嘘。
这个老人几乎将家底都搬来缴纳了费用，他不怕花钱，只怕女儿得不到好的治疗。
“好......好，谢谢大夫。”
“您不走吗？”
“我守着，我就在外面睡就行。”
肖成民扬一扬手里塑料袋装着的几个白馒头。
“去另一边吧，这里不方便。”
医生将肖成民带到医院的一处座椅上，叹口气，又叮咛几句才离开。
【神明大人，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
肖艾回答，那老人头上的红光太亮了。
【原主知道自己亏欠父亲，她当初跟田铮私奔后，再没联系过家里。后来原主妈想再生一个，本就是大龄高危产妇，又胎位不正，难产死了，生了个男孩儿。】
“原主还有个弟弟？”
【对，但这个弟弟，有基因缺陷，肖成民一个人把他拉扯大真的很不容易。】
“什么缺陷？”
【超雄基因，xyy染色体，天生的恶魔小孩。】
“怪不得肖成民才五十岁，已经满头白发了。”
*
转到普通病房后，肖艾才和肖成民见了面。
“你个傻的！”
肖艾没想到，见面第一句，肖成民就拉着她的手，故作打她的姿态，手落下却不痛不痒。
“你知道爸这些年怎么过的吗？”
“爸一听你出事了，急得从三米的架子上摔下来。”
说到这，肖成民已经泣不成声。
【肖成民已经啃馒头啃了三天了，神明大人，叫声爸爸吧！】
这父爱把123号感动坏了，好似在肖艾的神识里撒泼打滚。
“你还是不说话，你还是不认我这个爸。”
肖成民有些自暴自弃地说道。
“爸，你的腿没事吧。”
肖艾开口，她能看到肖成民拖着一条被扭伤的腿。
肖成民被这声爸和突如其来的关心惊得不知所措。
“爸没事，爸没事。”
他搓着肖艾的手，只重复这一句话。
“跟我回家行不行，不回婆家了，你住院，你婆婆没来过一次，你男人到现在还躲着，警察都找不见他。”
肖成民苦口婆心，有些紧张地看着肖艾。
他这女儿傻，让男人骗跑了，他怕女儿到现在还是想不通。
“等我出院，我们回家。”
肖艾说着，直接坐起来了，吓得肖成民压她肩膀。
“你怎么坐起来了，快躺下！”
“我今天就能出院了，爸。”
肖艾将肖成民的手拿下去，甚至起身走了一圈。
“我本来就没伤到骨头。”
肖成民不放心，又将肖艾扯过来摁再病床上。
“不成，再住几天，我不放心。”
“那钱怎么办，这些天花了十几万了吧。”
全身换血，医疗费用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别管，家里还有房。”
肖艾记得，原主自己的家庭曾经也算小康，只是因着原主私奔而支离破碎。
肖艾看着肖成民不说话。
隔天，趁着肖成民疲惫地趴在病床上睡着，肖艾自己去办了手续。
【神明大人，出院后要去搞田铮吗？他真是可恨呀！】
“不急，先把老头的红光消了。”
123号没消化了肖艾的话，反应过来后欢喜极了。
它就说杀神也会心软吧！杀神只是没体会过温情，在自己的月食神域呆久了才嗜杀的！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在想你顺手把田盼儿的红光也消除吧！】
123号说完，见肖艾竟真的沉思了片刻。
“行。”
肖艾想着，自己也得注重一下效率，功德越多越好，攒够了出去气死那帮高傲的糟老头子神仙。
*
走在路上，肖成民的关切念叨让肖艾有些腻歪。
她随手叫了车，将肖成民塞上去。
“爸，我去接你外孙女儿，你先回家等我。”
说完，对司机说：“去火车站。”
随手给司机扫过去一大笔钱，又掏出来一把系统赞助的现金塞在肖成民手里。
医院离城市边缘的火车站很远，肖艾很难想象肖成民是哪来的毅力拿着白馍馍一路走过来。
“你知道家在哪不！”
“知道！”
肖成民见肖艾不由分说的模样，叹叹气，女儿还是这么倔强。
肖艾走到走廊，闻到饭菜的香气，田翠花竟好心情地做了一大桌菜。
“那个贱人可是出车祸了，活不活的，看她造化！”
还有田铮闷头吃饭的声音。
“饿坏了吧，你说你跑什么？”
说完这句话，田翠花也警觉问道：
“肖艾的车祸跟你没关系吧，你可别为个贱人背上人命。”
“妈，你快吃吧，那么多话。”
“我还不是担心你！”
肖艾踹门而入的时候，看着田盼儿正蹲在门口哭。
田盼儿见到突然回来的肖艾，睁大了眼睛。
“妈！”
田盼儿扑过来，紧紧抱着她不撒手。
钻在桌子底下呜咽的小狗也听到了声响，跑出来哼唧着。
在桌上吃得满嘴流油的田天宇拿筷子指着肖艾：
“奶，快看！”
田翠花和田铮都一愣。
肖艾不等他们开口说话，一手提着狗，一手抱着田盼儿出门去。
临走了放下一句话：
“老公，我把证据都交给警方了，你还是快跑吧。”
说完，眨眨眼，对田铮温柔一笑。
田铮手上的瓷碗掉下来，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