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武将出身的柔然国使—阿莫,粗门大嗓地说道:“看来是太极殿上出了什么事,不知道是谁病了,咱们过去问问去。”
一边说,他转身就往回走。
正在此时,一阵沉重的马蹄声和马脖子上的铃铛声交织在一起,急促地响起。
只见一匹大青马从昌和门疾驰而来,瞬息之间就挡在了柔然国使—阿莫面前,马上一员武将,正是今日当值的金吾卫左将军—“一棍镇三川,神棍将”李弼。
原来,东掖庭内的太医,是今日宫城之内的值班太医,第一时间已经被请上太极殿急救。而另外一骑金吾卫,则是去宫城外,内城中的太医署,请其他几位太医火速进宫给皇帝会诊,出昌和门的时候,金吾卫已经把宫中发生的事情禀报了李弼。
李弼一听,就命人加强戒备,然后他上马提棍往太极殿方向巡视,走过朝门,他远远地看到,散朝的北魏官员和外国国使正在看热闹,还有很多人往太极殿走回去。
这当然是不被允许的,于是他纵马前来阻止。
只见李弼,挥舞起螭龙熟铜棍,横在柔然国使—阿莫胸前道:“这位国使,已经散朝了还不赶紧出城,探头探脑的成何体统?”
阿莫乃是武将出身,一向心高气傲,加之柔然人天生好战,因此对于北魏的武将并不在乎,此时听李弼说话不好听,语气里带着呵斥,就老大不高兴。
他忽然伸手,双手拽住螭龙熟铜棍的这一头,说道:“我乃是柔然国使,你一个看门的就敢拦我?”一边说,一边双手用力拽螭龙熟铜棍,就想把李弼拽下马来,给这北魏的将军一点颜色看看。
只见阿莫双臂用力“嘿!”了一声,螭龙熟铜棍动也不动。
李弼单手持棍,面无表情地盯着阿莫。阿莫这下挂不住了,脸涨的通红,又多使出三分力“嘿!!”,熟铜棍还是纹丝不动。
阿莫猛地吐出一口胸中气,双腿分开,扎了一个马步,再次用力,这是运上了气,他口中大呼:“嘿!!嘿!!嘿!!”连拽三下!
而大青马上的李弼,好像平时在家中扫地一样,随意挥了一下螭龙熟铜棍,再看阿莫乐子大了,整个人被棍子带了一个跟头,踉踉跄跄地出了人群,差点摔倒。
李弼道:“什么小地方来的东西?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敢到我北魏宫城内撒野?”
此时,高句丽使高兴安和高车国使毕利丰赶紧上来搀扶起阿莫,高车国使毕利丰和稀泥道:“哎呀,阿莫兄乃是一时兴起,和将军交流一下武艺,将军不要当真,不要当真。”
阿莫此时满脸通红,咬牙切齿,但是知道自己比李弼差不少,再坚持下去就要吃大亏了,于是也不说话,回到人群中。
李弼在马上拱手道:“给各位大人见礼,现在已经散朝,请速速离开,期间不要东张西望,更不要在宫中乱走,否则休怪本将军不客气!”
北魏的官员带头往昌和门走去,五国国使看着威风凛凛的李弼,不敢造次,也随着人流离开,王实则一步三回头望向太极殿。
等出了昌和门,上了轿子,王实吩咐轿夫和下人道:“先不要走,看看再说。”
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只见从大道东边来了一匹马和四乘小轿,轿夫是一溜小跑来的,个个满头大汗。
王实掀起自己的轿帘往外仔细看去,只见马上的正是之前出城的金吾卫,他来到昌和门下,李弼早就在等候,只见轿中人依次下轿,与李弼查验身份,然后再上轿子飞奔入昌和门。
王实看的清楚,轿中的四人,都是太医打扮,王实心想:“看来太极殿上出大事了。宫中轮值的太医不算,还要太医署的太医集体出动。这个待遇的八成就是宣武帝的身体出了状况。这可是大事,我要仔细查访,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极殿内,最早进殿的东掖庭轮值太医—吴太医,在宣武帝元宣武的身上扎了五根金针,并不断按压皇帝胸口,半晌之后,从元宣武的喉咙中传来“咕噜、咕噜”的响声,他慢慢睁开了一双凤目。
“啊!万岁醒了,万岁醒了!”周围的内侍和大臣们发出一阵惊喜的呼声。
黄门官刘腾低声在元宣武耳边说道:“万岁,下官已经叫了太医署的太医全部前来会诊,陛下不用担心。”
元宣武歪着身子躺在龙床之上,看了看围在自己身边的内侍和大臣们,他对黄门官轻轻地说:“嗯,在太医们给我看完之前,现在殿内的人,一个都不准走。”说完就又闭上了眼睛。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太极殿殿门打开,在四名金吾卫的带领下,四名被从太医署叫来的太医急匆匆地小跑进来,
当头的太医署最高长官—太医令孙远志来到龙书案旁边,吴太医赶紧过来说道:“刚才我给陛下扎了针,现在已经醒过来了。”
孙远志点点头,对着元宣武施礼道:“万岁,太医署的太医们都到了,请陛下允许我们为您诊查。”
元宣武眯着眼看了一眼孙远志,微微点头。
孙远志赶紧抓住元宣武的腕子,给元宣武把脉。然后仔细看了看元宣武的脸色,问道:“陛下现在有什么感觉?”
元宣武虚弱的说道:“胸闷,还一阵阵地疼,感觉全身无力。”
孙远志放下手,示意其他几位太医也来诊察,只见有的太医也如孙远志一样诊脉,有的则是顺着轻轻地掐元宣武的四肢,按压前胸和后背,折腾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几位太医围在一起,小声地分析讨论。
【上党王】元天穆心中着急,喝道:“看了半天了,到底如何?”
孙远志站出来,对着【上党王】元天穆施礼,又对龙床上的元宣武施礼,道:“启禀万岁,万岁乃是气火攻心之病。我早就说过,您东征西讨旧疾颇多,本来应该安心静养,但是您为国为民,每一日都操劳过度,因此心气不足。刚才又动了大怒,怒气侵入心脉,新伤旧伤一起牵动,所以引起了昏厥。”
元宣武慢慢地抬起手,道:“孙太医,这要如何治疗?”
孙远志严肃地说道:“我们这就拟一个方子,陛下按时服用。同时要安排针石和按摩两科,每三日进宫来给陛下扎针、按摩。 臣每日也要进宫为陛下把脉,随时关注陛下病情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