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水族之国,传承千年的圣地—东海神宫,在十五年后,终于再次呈现在外人面前。
壮观的宫殿在毁于战火后,又经过十五年的岁月冲刷,早已不复存在。
满眼都是残垣断壁,枯枝落叶。
西边的围墙原本有接近2丈高,但是已经被推倒了一大半。
巨大的青砖散落的哪里都是,砖缝中长出了无数野草和灌木。
原本朱红色的墙壁,剥落殆尽,露出了灰白色的石灰。
明黄色的琉璃瓦已经被沙土深深掩埋。
王鲛按着自己的记忆,转身看向正殿—海神殿的位置。
那庄严肃穆的海神殿早已片瓦不存。
只有在平整的沙土地上露出的大块青色地砖,还能让人依稀辨别出原来这里有一座大殿。
王鲛迈步走到青砖地中央,不可置信地问道:“这海神殿去了哪里?”
“毁了。”
伏芝安说道。
“当日北魏攻进来之后,神宫就起了火,也不知道是谁放的。
整个东海神宫都毁于那场大火,只有偏殿还有旁边的一些小房间,幸存了下来。
所以后来我们就住在偏殿里。”
王鲛听着伏芝安说的,使劲摇摇头,仿佛不敢相信她说的话。
站了好一会儿,他掏出【刻舟镜】,珍而重之地把镜子放在海神殿残迹的中央。
“当日,公主告诉我和周鲸,把【刻舟镜】放在海神殿的供台之上,三拜九叩之后,就有灵验,可以给我们指明封印位置。
现在海神殿不复存在,我也只能在这残迹里面试一试了。”
王鲛说完,就跪了下来,对着刻舟镜叩拜。
伏芝安也跪下来叩拜。
李虎看看袁半仙,袁半仙看看李虎,两个人也跪下来,胡乱拜了拜。
三拜九叩之后,王鲛抬头看,【刻舟镜】没有什么变化,周围也没有什么不同。
神宫废墟内安安静静,还有几声虫鸣传来。
王鲛等了一会儿,继续磕头。
但是任凭王鲛怎么磕头,【刻舟镜】都没有任何变化。
“磕,磕,磕,磕”
一开始,王鲛还是一下接一下慢慢磕头。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王鲛磕头越来越快,越来越用力,似乎用尽全身力气在磕头。
伏芝安感觉不对,扭头看王鲛头上都已经磕出了血迹,于是赶紧伸手阻拦王鲛:
“王鲛叔叔,不要再磕了,你都流血了!”
王鲛抬头看看伏芝安,又低头看看眼前没有变化的刻舟镜,随即,他深深地环视周围已经毁灭了的东海神宫,终于不再磕头。
“果然,封印没有反应了。
公主当年说封印最多只能存在十年。
看来封印已经泯灭,再也找不到了。”
王鲛越来越激动,声音越来越疯狂:
“公主!
我王鲛还是来晚了!
我历经十五年终于找回了【刻舟镜】和【龙珠之母】。
但是东海神宫却不复存在!
封印也不复存在!
这是天要惩罚我王鲛当年弄丢信物的罪过?
还是天要亡我东海的功法传承!
天呐!”
王鲛发出撕心裂肺的低吼声,他魁梧的身躯跪伏在地上,好像全身都失去了力气,再也不动了。
随着王鲛的低吼声,天渐渐阴了,一片薄薄的乌云盖了下来。
“嘀嗒,嘀嗒,嘀嗒”
水珠从天而降,下雨了。
“下雨了!”
五彩斑斓小虾精伏芝安用自己白嫩的双手捧着从天而降的雨滴,惊呼道:
“竟然下雨了!”
“下雨有什么奇怪的?”
袁半仙诧异地问道:“这里是海边,湿气大,下雨不是很常见的吗?”
“你不懂!”
“东海神宫大有神通,神宫附近是从来不下雨的。”
伏芝安急忙解释,忽然之间,她想到了什么,眼中发红,呜咽道:
“下雨了,是天在哭。”
“难道我们东海真的要亡了吗?”
此时雨越下越大,一会儿就把四个人全部淋湿。
李虎第一个受不了,他上去一把拉起王鲛的胳膊:
“王叔,咱活人也别让雨淋死啊!
这里拜不出来就换个地方拜。
这破地方就这么大,等雨下完了,我陪你到处拜,拜到你想要的那个什么东西出来为止!”
王鲛失魂落魄,就像没有听见李虎说话。
雨越下越大。
雨水渐渐地在海神殿残迹上聚起来,形成一个又一个的水坑。
放在地上的【刻舟镜】渐渐地被雨水淹没。
李虎被雨淋的实在受不了了,又来叫王鲛。
这次他可就不客气了,骂骂咧咧地说:
“王叔!王叔!
王鲛!王鲛!
鱼头王!
赶紧走啊,你在这是要洗澡怎么滴?”
王鲛任凭雨水的冲刷,一动也不动。
大雨滂沱,李虎感觉自己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他心里牢骚:
这雨怎么这么大?
地上积了这么多水,我的宝贝镜子都要让雨水淹了。
我赶紧把它拿回来,等会儿别让水冲跑了!
李虎伸手抓向泡在雨水里的【刻舟镜】,就准备把镜子拿起来。
他从得到这镜子到现在,一直都认为这是属于自己的宝贝。
他心里说话:鱼头王,这镜子看来你是没用了,那李虎大爷就收回来了哈,宝贝我来啦!
就在李虎的手抓到镜子时,忽然他的脑海中传来一声微弱而又熟悉的女人声音。
那声音好像回音一样,不断在他脑海里回荡:
“海天浴日,万壑朝宗,东海在上……”
李虎吓得一缩手,差点滑倒在地。
他脱口而出:“嫩酿?那条母鱼你又来了?”
他话音刚落,泡在雨水里的【刻舟镜】的正面,忽然泛起一道白光,白光向上射出十几丈高,直冲云霄!
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顺着白光抬头看去。
只见在海神殿残迹的上方,赫然显现出了一座山峰的影子。
那山峰之上山石嶙峋,草木茂盛。
山峰上半截的山石显露出一种黑色,下半截的山石显露出一种白色。
十分与众不同。
瞬息之间,白色光柱消失。
白光消失的同时,山峰的影像也消失了。
【刻舟镜】上白雾缭绕,镜背面上原本四个男人吃喝的图案渐渐扭曲、消失,最后变成了刚才那座山峰。
铜镜左侧边缘渐渐浮现出了一行极微小的篆书文:“长山玉带锁孤山”。
李虎等白光彻底消失了,才战战兢兢地拿起镜子。
他翻看着镜子背面出现的新图案,不住赞叹:
“果然,宝贝就是宝贝!
图案又变了!不过这次没什么看头啊!没有男人,也没有女人,就是个山。”
王鲛豁然站起,他魁梧的身躯好像标枪一样站的笔直,脱口而出:
“东海在上,长山列岛!大黑山岛!”
随着白光消失,雨好像也小了些,很快就只有淅淅沥沥的水滴打下来。
伏芝安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连忙问道:“王鲛叔叔,刚才显示的山峰,就是公主封印所在了吗?”
王鲛将脸上的雨水和泪水一把抹去,说道:
“天佑东海!刚才【刻舟镜】显示的正是东海之内长山列岛中的大黑山岛!咱们这就前往那里,寻找封印!”
四人欢欣鼓舞,一扫刚才的悲切,准备转身离开。
忽然,从东海神宫之外,传来一片人喊马嘶之声。
“都给我围起来!”
“刚才这里又是下雨,又是发光,闹不好又有贼进来了!”
随着话音,从东海神宫已经没了门板的大门中间,呈扇面形冲进来20多名北魏水兵。
为首的是一名军官。
只见他看上去大概有四五十岁,中等身材,略瘦,发黄的一张脸,十分严肃。
身穿一套黑色的镔铁铠,手里拄着一把漆黑色的镔铁点钢枪。
但是他头盔之下露出来的脸就很奇怪了。
他的嘴巴很大,左边嘴唇向斜上方裂开,嘴唇不能完全闭合,这让他严肃的面容显得很滑稽。
“哈哈。”
李虎看着这位将官的脸,一下就笑出声来。
笑出来之后又觉得不妥,小声对袁半仙说:
“我说假道士,你看这人长得真好玩,那个嘴,好像个大漏勺一样。”
袁半仙也看到了这将官的脸,他皱着眉头小声地对李虎说:
“俗话说:男人嘴大吃四方,女人嘴大守空房。我看这人面相凶恶,只怕来者不善啊。”
“对对,是有这么个说法。”
李虎听袁半仙说的头头是道,怕在伏芝安面前显得自己没学问,赶紧点头同意。
五彩斑斓小虾精伏芝安一见这人进来,全身打了一个冷战。
她赶紧一指来人,对王鲛说:“王鲛叔叔,这人就是东海都监府的头目:张都监!”
王鲛一看全副武装的官兵进来了,知道刚才的大雨和冲天的白光已经惊动了守军。
他不是很怕普通的官兵,但是为首的这个张都监,一看身形步法、穿着打扮就是一个练家子,只怕不好对付。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三人,又看了一眼地下通道口所在的偏殿方向,心里盘算:
为今之计,自己必须打败这个张都监,才有可能带着大家跑出去。
想罢,王鲛往前走了两步,就要说话。
没想到对面的张都监在看到王鲛的同时,全身震动。
他快步往前走了两步,上下打量着王鲛,然后哆嗦着手臂,用手指点王鲛,颤声道:
“你,你这厮,是不是十五年前逃跑的站殿右将,叫王鲛!”
他声音漏着风,有些难听,但是说的速度又快又响,显然激动的心情已经压抑不住了。
王鲛闻言一愣。
他站住脚步,仔细打量这名将官。
虽然刚才伏芝安已经告诉自己这人是东海都监府的张都监,但是没想到这人竟然认得自己。
而自己对此人则全无印象,于是回道:
“在下正是王鲛,你是何人,为何认识在下?报上出身来历。”
“哈!哈!哈!哈!”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身穿黑色镔铁铠的张都监狂笑起来。
他的笑声回荡在东海神宫破败的院子里,回音震的众人耳中嗡嗡响。
“你竟然不记得我了?”
张都监笑罢,脸色慢慢转冷。
“十五年前的那个晚上,北魏兵围东海,你偷跑出来。
眼看就要逃出包围圈,正好遇到了我们西岳太华派弟子巡逻。
我与你首先动手。
当时我刚出师,临敌经验不多,被你击败。”
张都监眼中渐渐布满了杀意。
“你这东海逃将打败了我还不算!你还羞辱我!”
“你用拳头,一拳一拳地打掉了我半口牙齿,一共十五颗!可还记得?”
说完,张都监把左边的脸露出来,对着王鲛张开嘴。
只见他左边口里,只有惨红的牙床,真的一颗牙齿也没有!
王鲛瞬间回忆起来了。
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道是谁?我记得你。”
“你就是那个西岳太华派的三代弟子—张宗权。
当年穿的便装,怎么?现在披上盔甲就成北魏的武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