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云达支吾了一下,高先生马上冷笑一声:
“哼!你不说实话,时间拖久了,等你的脸都烂透了,到时候就是救回来也长不好了!”
高先生话音刚落,郭云达就感觉自己脸上的肉芽猛然裂开,脓血顺着脸颊流到了脖子上!
他吓得变了声,叫道:
“我们整个山寨的人都入了【大乘全一道】!”
听着郭云达说出了这句话,高先生顿时面沉似水,继续问:
“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什么要入此邪道?”
郭云达怒道:“当然是为了【新佛出世,除去众魔】!!”
“什么意思?”高欢问道。
郭云达眼中发出狂热之色道“这几年我们奉大寨主的命令,韬光养晦,暗中扩张人手,就是为了积蓄力量,推翻北魏朝廷,建立新土!”
高先生冷哼一声:“你们的大寨主是【铁手镇东岳,生铁佛】法庆吧?他在【大乘全一道】里是什么职位?”
郭云达脱口而出:“大寨主是三大元帅之一!仅次于本道最高的大龙头!”
高先生追问:“三大元帅都是谁?”
郭云达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我们都是听命于大寨主法庆罗汉,他就是我们的最高首领,其他元帅的情况我们下面的人一概不知。”
高先生听他不知道,准备再逼一下,谢安忽然插嘴道:“你是何时加入的【大乘全一道】?”
郭云达说道:“我是在抱犊山上加入的。大概在5年前,我随我父亲上了抱犊山,在山上,大寨主主持的仪式,我和我父亲一同盟誓!”
“5年前?”
谢安忽然一把撕开他的前胸,那里皮肤光滑白皙,什么都没有,谢安喝问道:
“你盟誓之后的雷文天篆印记呢?”
郭云达奇怪于谢安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高先生一看有转机,厉声道:
“快说!你手上已经烂的看到骨头了!”
郭云达一听高先生这么说,赶紧低头看自己的左手,可不是么,自己的小手指都已经要烂掉了,关节上都漏出了一片苍白色的骨头渣子!
他咧嘴就哭了出来:“印记在后背啊!怎么会在胸前!”
高先生一把把他的衣服脱下来,露出整个上半身。
只见在郭云达背后,靠近左边肩胛的地方,有一块淡红色的印记,不注意看好像一块一块胎记。
谢安大吃一惊:“怎么是红的?”
他仔细分辨那天雷誓的雷文天篆正是八个字:“新佛出世,除去众魔。”
看到这里,谢安摇摇头:“文字也不对。”
郭云达吓得赶紧说:“我盟誓之后就是这样的印记!整个山寨都是!不信你看纪师兄!”
高先生把昏迷的纪云舒上衣挑开,果然在后背,左边肩胛的位置,也是一块淡红色的印记。
谢安喃喃道:“以前的【大乘全一道】的天雷誓可不是这样的。”
郭云达看着自己小手指上露出的白骨,急得哭喊出来:
“老人家!你可不要胡说!”
“我们【大乘全一道】立的天雷誓都是这个样子!不信我背誓言给你听!”
“新佛出世,除去众魔!”
“覆灭胡魏,重整武林!”
“一统神州,不世功勋!”
“唯吾大乘,道之所存!”
他背的极为熟练,就好像本能一样。
背完了,他歇斯底里的喊道:“我爹告诉我,就是要杀光你们这些为官府做事的武林败类!”
“等推翻北魏朝,统一天下之后,我们都是开国元勋!!”
谢安听完,默默无语。
高先生闻言,不住地点头:“真是反贼当到家了!你爹是谁?”
郭云达听高先生问到他父亲,马上闭嘴,不再说话。
高先生冷哼一声:“都说了这么多了,还想藏着掖着?你看你的肚子上,已经烂出来了!”
郭云达听高先生一说,赶紧看向自己的肚子,只见他肚子中间的衣服上面,脓血都已经渗了出来,足有巴掌大小的一块。
郭云达喊道:“我不要这样死!我不要这样死啊!我说,我说!”
“我爹乃是抱犊山牛头寨的三寨主,人送外号:【梧桐道人】郭奇英,他出身【龟蛇真武道】的【珞珈山宝珠观】!”
“你之前问我是【奇】字辈还是【树】字辈,我都不是!”
“我还没有正式入【龟蛇真武道】的门墙!”
“我爹才是【奇】字辈的!”
“我的功夫道法都是他教我的!”
谢安微微诧异:“【龟蛇真武道】的字辈乃是:“庭中有奇树,绿叶发华滋”。你说你爹是【佳木三奇,梧桐道人】郭奇英?”
郭云达道:“对!我说的都是实话!”
谢安皱眉道:“【龟蛇真武道】戒规森严,郭奇英乃是【真人】身份的高道,怎么可能有儿子?”
郭奇英支吾道:“我没见过我娘。据说我爹娘相识于我爹入道门之前,所以不算犯戒!”
谢安摇摇头,又点点头:“【梧桐道人】郭奇英好大的名头!最近二十年不见他闯荡江湖,没想到竟然入了邪道,在这抱犊山做了一个小小的三寨主!”
“荒唐!”
高先生点头道:“你的【神龟法箓】和【子午问心钉】,就是你父亲郭奇英所赠?”
郭云达连连点头:“都是我父亲送给我的。”
高先生忽然厉声道:“这【子午问心钉】如何解除?”
郭云达吓了一跳,说道:
“我爹给我这【子午问心钉】的时候,只告诉了我怎么用,至于怎么解,他可没跟我说啊!”
高先生不说话,死死盯着郭云达,郭云达心中害怕喊道:
“我说的句句是实!我说的句句是实啊!”
高先生又等了一会儿,只见郭奇英叫的越来越凄惨,但是也没改口,就知道郭云达肯定没说假话。
他转向谢安说:
“看来,谢前辈要去找这【梧桐道人】郭奇英,才能解除谢老夫人身上的【子午问心钉】了。”
谢安点点头,面色沉重。
高先生又问了一些三人进城之后做的事,郭云达就把他们审问赵贵、邓富,偷了南十里堡六人尸体火化,然后又来谢家庄寻仇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最后,郭云达撕心裂肺地喊道:
“我都说了!我都说了!求求你!求求你!你赶紧救我!”
高先生冷笑一声,来到郭云达身边,俯下身去,对着郭云达的肚子猛拍一掌!
郭云达只感到肚子上传来巨震,随后腹中一阵恶心!
“呕!”
他吐了!
随着呕吐,那颗灰白色枣子大小的丹药从他的嘴里掉了出来,一落地,就化为一滩白水!
高先生拍拍手,说:“好了。”
郭云达睁开眼,再看自己的身上,哪里还有那些肉芽脓血?
自己的身子好好的,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晃晃脑袋,一下子呆住了!
高先生喊赵贵进来,吩咐他把之前在谢家庄内死掉的徐云风的尸体,还有战死的团练兵的尸体一起运回县城。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一切都弄好了,高先生和赵贵拜别谢安,又用树干穿上郭云达和纪云舒,团练兵抬上二人,返回密水县。
等团练兵们都走了,谢安却感觉心神不安,怎么都静不下心。
老夫人的情况暂时平稳,他担心起自己徒弟李虎的安危。
于是谢安叫上仆人谢福,两个人坐上马车前去寻找李虎。
马车顺着大路走来,走了很久才来到胶河边,远远地就看到被大浪摧毁的小码头和打成碎片的渔船。
这一切和郭云达说的完全相符。
两人沿着河岸又寻找了大概半个时辰,仍然一无所获。
谢安算算时间,要给谢老夫人运功调息了。
自己不能再找李虎,必须尽快赶回去。
他站在河岸边内心念叨:
“虎儿,为师要回去给你奶奶治病,不能继续找你,不过你福大命大,为师相信你一定没事!”
等匆匆回到庄内,谢安赶紧运功帮谢老夫人又一次释放药力。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他看着躺在床上依然意识不清的谢老夫人,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
谢安把仆人谢忠、谢福叫进了后堂,二人进来之后,一齐向谢安见礼:
“舅爷,你找小人有什么吩咐?”
谢安关切地问谢忠:“谢忠,伤好些了吗?”
谢忠拍拍胸脯道:“都是些拳脚伤,已经没事了,谢舅爷关心小的。”
谢安说:“老夫人的伤,刚才已经问明了出处。我希望你召集仆人,收拾好东西,咱们前往抱犊山牛头寨,去找【梧桐道人】郭奇英,让他给老夫人拔出这【子午问心钉】。”
谢忠施礼道:“一切全凭舅爷做主,我这就让他们收拾行李!”
谢安点头,然后拿起桌上两封信,对谢福说道:
“谢福,李虎失踪,下落不明。你就留在庄上。万一他回来,就把这一封信给他。”
谢福接过第一封信,放入怀中。
谢安又说:“杨忠押送犯人走了那么多天,现在不知道情况。如果他先回来,这封信是给他的。”
谢福接过第二封信,也放入怀中。
二人随即退出后堂,各自办事。
很快,在谢忠的调度下,外面已经备好了车马,仆人们对此都没有什么惊讶的反应,谢安看着仆人们把谢老夫人安顿好,宣布出发。
谢家一行四辆马车,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来到了密水县城外的官道上。
此时已经入夜,微风扑面,略有寒意。
老人远远望着被夜色笼罩的密水县,河水在城外流过,永安码头上人来人往,灯火通明,一时感慨万千。
他低声吟道:“
渔火依稀星满天,
故国一十二年前。
日月不催人自老,
尘世从此不须船。
谢安啊……谢安!你这一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