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摘星眼睛眯成一条缝,不予理会。
分手之后,女人巴不得立刻撇清关系,男人则不分场合的自恋,好似即便双方的关系已经不可修补,却还是一定会拜倒在他的魅力之下似的。
这便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之处。
宫墨寒显然也不在乎她的反应,穿好衣服之后,率先往后门走去,“跟我来吧。”
许摘星抬脚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地下室。
灯光打开的一瞬间,她本能的眯了下眼,调整后,便看见了瑟缩在墙角的女人。
哪怕是对方蒙着眼,许摘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仇人。
她的眼睛被愤怒的火焰充斥,呼吸不自觉变得急促,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李淑云,你还记得我吗?!”
许摘星咬牙切齿的念出这个她追逐了两年的名字,漂亮的眸子闪烁着冷烈的光芒。
李淑云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吓得浑身一哆嗦,立刻又往墙角缩进去几分,抬起两只被捆在一起的手挡住脸,仿佛这样就能减轻眼前的危机。
“原来你也会害怕。”
许摘星轻嗤一笑,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杀了人,又心安理得的折磨了受害者的女儿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你就是个冷血动物,怎么,你也怕死吗?”
李淑云不知想到了什么,身体突然又放松了,挺直了脊梁,声音高亢而中气十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劝你最好赶紧把我给放了。
否则,龙三找过来,咱们谁都别想好过!”
“龙三?”宫墨寒语气轻飘飘的,却一点也不影响言词掷地有声,“在缅城他自己的地盘都找不到人,你以为他敢冒着生命危险,跨过华夏的边境线吗?”
“当然。”李淑云语气坚定,“要不是我出谋划策,他又怎么能在华家有那么高的声望,况且,我手上还有他无法舍弃的底牌,他一定会来。”
“你说的底牌,是华老夫人吧。”宫墨寒一语道破。
李淑云情不自禁皱了下眉,声音立刻低了下去,“你怎么知道?”
“除了你,龙三的人早已被我查了个遍,原来我以为你只是个花瓶,没想到你才是他背后的军师,是我小看你了。”宫墨寒的黑眸幽幽的望着她。
“她不过是信口胡诌,你还真信?”许摘星背负着血海深仇,不想此时再节外生枝,因为别的缘故,导致不能替母亲报仇。
李淑云得意的挑了挑左边眉毛,“那你可就小看我了,我要是没点本事,能让许建国这么多年一心一意,能挤走你妈一个高门贵女?
也就是许建国那个守财奴把钱看得比命都重,否则让我管理公司,哪还有你的份儿?”
许摘星怒火中烧,后槽牙磨得咯咯作响,“你承认是你害死我妈了!”
“有吗?”李淑云一副无赖的口吻,“一直都是你在说,我可一个字都没提,你妈自己短命,关我什么事?”
许摘星感觉到胸腔快要炸开了,她手心疼得发痒,冲上去一巴掌将她打得偏过脸去,打掉了她脸上蒙着的布,“你不配提我妈!”
李淑云嘴角渗出血来,斜着眼睛,怨毒的目光直勾勾的瞪着许摘星。
在外面混了两年,李淑云早已不是从前软弱胆小的许太太,她有恃无恐,根本感觉不到害怕,反而要将此刻的屈辱全都记下,等待来日再通通还回去。
片刻之后,她忽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许摘星难以容忍这种挑衅,此刻若是手上有把趁手利器,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给她一个了断。
“我笑你妈蠢,笑她笨,苏家家财万贯,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明明可以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却偏偏自降身价,找了许建国这么一个窝囊废。
是她自己舍弃了荣华富贵,抛下了最爱自己的人投身于虎狼窝,明知道许建国有了二心却不为自己和女儿做打算,有那种下场,都是她自找的!
瞧瞧吧,会投胎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变成了一把骨头,而我呢,我的好日子远不止如此!”
李淑云直抒胸臆,痛快的讽刺一番,又笑得更大声。
“你给我闭嘴!”许摘星再也听不下去她对母亲的羞辱,扑上去将其压在身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不放手,“不许你这么说我妈!”
一个杀人凶手,在受害者女儿怎么敢在面前如此嚣张,她若是什么都不做,简直枉为人女!
她要杀了李淑云为苏冰清报仇,为她们母女俩痛苦的人生找回一丝慰藉。
妈,你看见了吗,女儿终于要替你讨回公道了!
许摘星完全被仇恨蒙蔽了理智,手上的力道一点点加重,恨不得将李淑云的脖颈掐断。
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一个不知悔改的杀人犯,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李淑云逐渐窒息,瞳孔睁得老大,嘴唇因为缺氧而憋的发紫,浑身不受控制的剧烈挣扎着,然后逐渐脱力。
察觉到许摘星是真的想要她的命的那一瞬间,李淑云绝望地看向旁边的宫墨寒,用眼神求助。
“救——救——”
然后,“救命”两个字卡在嗓子眼根本发不出来。
终于,视线模糊了两秒,她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许摘星一瞬间松手跌坐在地上,惊恐的咽了口唾沫。
她看着李淑云紧闭的双眼,又看了看自己由于过于用力而胀的发红的手掌,害怕得跌向身后,两只手按在地上撑住后压的上半身。
许摘星维持着这个躲避的姿势,大脑一片空白。
她、她竟然真的杀了人。
她是个医生啊,这双救人的手,如今竟然也染上了血……
她的眼眶被泪水打湿,脑子里嗡嗡作响,感觉大地都在旋转。
明明报了仇,为什么她反而感觉不到开心,只觉得自己很恐怖很陌生?
宫墨寒的手突然搭上来,她一下就躲开了,用一种防备惊恐的表情直视着他的眼睛。
宫墨寒用冷言冷语筑起的“城墙”,在这一瞬间土崩瓦解。
他像哄孩子似的,柔声细语,“别怕,人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