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陈清眼中,帮唐卓娶小妾是自己应尽的义务。
虽然陈清还没正式过门,但是在当地的风俗中,订过婚约了结婚时间,她们其实算是准夫妻了。
订婚时约定的结婚日期会登记在官方名册之中。
到了约定的结婚日期,如果双方没有去官方相关衙署取消,在官府那里两人关系自动会被改为夫妻关系。
也就是说,到了三个月的约定结婚日期,陈清和唐卓即使没办婚礼,两人在官方名义上都会是正式夫妻了。
这也是陈清可以以唐卓正妻身份“约谈”程芷珊,并且主动承担正妻义务帮唐卓纳妾的底气所在。
而且两人订婚后,在当地风俗中,也已经可以履行大部分夫妻间的义务了。
唐卓甚至都可以在土司府中拿到土司女婿的那每月的例钱。
所以,陈清让唐卓一直住在土司府中并让其帮自己处理政务,这才让人挑不出太多毛病。
毕竟,女土司的夫君帮其处理政务,不仅当地风俗不禁止,而且之前也还有不少先例。
而如果陈清让其他人帮自己处理政务,早就被一些人说三道四了。
至于帮唐卓纳妾,这在陈清眼中,那就是自己应该做的。
帮其纳妾,帮家族开枝散叶,使家族后代更加旺盛,作为女主人也会有成就感。而且这也是社会评判家族女主人成就的一项指标。
同时,在这个世界,妾侍地位很低,根本无法影响正妻的地位。
就像现代社会,家庭的男主人也根本不会担心新养的宠物狗会影响自己在老婆心中的地位一样。
世代土司家族出身的陈清从小接受的都是这种思想,接触的也都是这样做的人,看到的也都是这种情况。
所以,已经以半个唐家女主人自居的陈清主动唐卓给纳妾,在这个世界中,再正常不过了。
好在,在这个世界的观念中,娶小妾并不算是很大的事,需要准备的并不太多。
所以,三日后便在准女主人陈清的操持下举行了。
很多人都希望,这热闹的喜事,能帮助冲掉陈平的晦气,帮他尽快苏醒并恢复健康。
唐卓作为一个现代人,对于冲喜这种迷信说法当然是嗤之以鼻,不会相信的。
不过他也不是个愣头青,肯定这么直白的将想法说出来。
而且在他看来,冲喜这件事,虽然对病人应该是没什么直接作用,但是对病人的亲属却是一种安慰。亲属心里有了希望,也许间接会对病人有那么一丝帮助。这事谁说得准呢。
而最关键是,纳妾这事,无论是不是冲喜自己都要办的,那何必在此多惹事端让人家诟病呢。
此次纳妾之礼,主要是张灯结彩,大摆宴席,宴请宾客。
虽然唐卓对这种一边男主人重病在床,一边其他人又在热闹的吃喝欢闹的场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他对此事也想得明白,这个世界和之前那个世界不同,风俗习惯肯定也会有些差异。而且这里是少数民族土司领地和中原王朝那边的风俗习惯肯定差异。
既然这里风俗如此,自己也只能入乡随俗了。
而这次唐卓纳妾,最高兴的其实是程芷珊。
她此时已经对唐卓的身份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拯救恩州的大英雄,有声望。
恩州未来土司的夫君,有地位。
恩州权力核心中的人物,有权势。
而且唐卓还年轻帅气。
这对她来说绝对是最好归宿了。
这是几天前,仍是奴隶之身的程芷珊想都不敢想的事。
唐卓愿意纳其为妾,算是将她由社会的最底层重新带回了上层。
所以,程芷珊不仅感恩唐卓,也对积极促成此事的陈清十分感激。
可惜,热闹的纳妾之礼后,果然如唐卓之前心中所料,这冲喜的法子貌似并不是太管用。
陈平并没有苏醒,反而一直在旁伺候的大夫却发现,其气息越来越弱,情况越来越糟了。
现在是能用的法子都用了,没了更好的办法,只能看陈平的自己造化了。
这天,唐卓正陪着陈清在书房处理恩州府的繁杂政务。
陈清的丫鬟兰儿此时急急忙忙跑了进来,慌慌张张喊道:“小姐,唐大人,老爷醒了,叫你们过去呢。”
唐卓和陈清听到这个消息心中都是一惊,立马都站起来急忙奔向陈平的卧房。
陈平清醒了,但其实唐卓也不知道这是该喜还是该悲。
因为他知道,这是陈平的回光返照,这次醒来,也就意味着他离死亡更近了。
“父亲。”陈清来到陈平的床边,握着陈平的手,还是忍不住哭起来。唐卓看着痛哭的陈清,心情也很沉重。
“傻闺女,不要哭,人总有一死,死得其所就行。我亲手灭了谭家,干掉了咱们家最大的敌人,我觉得我可以瞑目了。”陈平似乎也知道自己这是回光返照了,苦笑着说道:“可惜就是看不到你们成亲了。”
陈清见到父亲这么说,眼泪不住往下流:“父亲,你会好起来的。”
陈平微叹了口气,自己何尝不想好起来,可是,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估计这就是最后的离别了。
他躺在床上,抬眼向陈清身后看去,看到了站在陈清身后的唐卓。
本来陈平因为身体虚弱而有些浑浊的眼神顿时亮了亮。
他拍了拍坐在床前抽泣的陈清,说道:“清儿,我书房椅子后有个暗格,里面放了个锦盒,你帮我拿过来。”
这个时候陈平的要求,陈清自然不会拒绝。
她点点头,擦了擦眼泪,便起身出去,去取那个锦盒了。
陈平见陈清出去了,便想伸手去抓唐卓的手,但是他伸了两次,手竟然都没完全抬起来。
唐卓见状,赶紧上前去握住陈平的手:“伯父,您有什么要说的?”
陈平努力地瞪大眼睛看向唐卓,眼中却满含祈求之色。
他此时的气息已经渐显虚弱,但仍努力的向唐卓说道:“唐卓,清儿以后她就托付给你了,你一定要善待她。我可以让清儿把土司之位也让给你,但请你一定要保护好清儿,善待陈家老幼。”
唐卓感受到陈平边说边似乎在用全身的力气去握自己的手。
这是个枭雄,也是个无比疼爱女儿的男人。
唐卓沉吟片刻,对陈平说道:“土司的位子,我是不会要的。那是清儿的。她有那个能力,而我也会帮助她坐稳位子的。你放心,我一定珍爱她,甚至胜过自己的生命。她是我的老婆,我会一辈子爱护她的。”
“好,好,好,谢谢你。”陈平这个男人此时竟然流泪了。
“哎,你个大男人流啥眼泪呀,搞得我都想流泪了,这让清儿看到多丢脸呀。”唐卓眼圈红红的,边说边帮陈平擦了擦眼泪。
这时,陈清取了锦盒又返回来了,边进门边说道:“父亲,我拿过来了。”
而唐卓则拍了拍陈平的手,以示自己会记住刚才的许诺,让其放心,接着便走出了陈平的卧室,让陈清和她父亲说说最后的体己话。
当然,他知道陈平肯定也会有一些东西要和陈清交代,自己在场就有些不太合适了,所以他便识趣的离开了。
唐卓走到院子的亭廊边,看着阴沉沉的天,听着屋内屋外不时的抽噎声,心情也是沉重。
突然,陈平屋内,哭声大作。
凄厉的哭声,由陈平的卧室扩展开来,不多久,整个土司城都传来了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