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酒的后劲确实有点大。
也或许是这个姜雪的身体实在是没有什么酒量，她觉得自己没抿几口啊，怎么就睡得昏昏沉沉的呢？
就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她又回到了剧组。
原本是自己的女一被抢走，她找导演理论，看到了欧娜从旁边走出来，讽刺她就是个野路子演员，压根没任何资格和她争。
在梦里，姜雪和欧娜撕破了脸，她厉声数落这么多年欧娜在背后做的那些龌龊事。
不少记者在一旁围观，欧娜气急之下和她打了起来。
姜雪也不示弱，抓着欧娜的头发撕扯，嘴里骂她。
“亏我把你当朋友，你就是这样对朋友的，我真是瞎眼了，下辈子做梦都不想遇到你。”
突然，姜雪感觉到自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在了怀里，一双大手还轻抚着自己后背。
“别怕，有我在。”
姜雪的情绪逐渐安抚了下来，怎么这个怀抱如此真切。
她猛然睁开眼睛，卫东明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怼在了自己面前，他的眼底全都是关切和心疼，依然把她抱着。
“你做噩梦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姜雪有那么一刻的恍惚，窝在卫东明的怀里，竟如此的有安全感，尤其是他略带低哑的磁性声音，充斥着就要爆棚的荷尔蒙。
她想推来着，可是手上一下没了力气。
姜雪的声音低得如同蚊虫一般，还带着一丝娇嗔。
“你，你怎么睡到床上来了？”
自己不胜酒力没了记忆，可是卫东明的酒量一向很好，昨天晚上他就喝了那么一点点，怎么可能喝醉。
卫东明没说话，把姜雪揉在怀里，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又来了，他有些情不自禁。
“媳妇，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我们是夫妻，睡一个床为什么不可以呢。”
这话一下把姜雪问住了，是啊，为什么不可以呢。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啊。
她是姜雪，又不是那个姜雪，卫东明娶的是那个女人，可不是她。
姜雪满脸通红，使劲推他。
“我要起床去火车站了。”
卫东明舍不得，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窗外，天都还没亮呢。
“媳妇，时间还早，我们……我们可以再睡一会。”
四周安静极了，能听到彼此咚咚的心跳声，卫东明的呼吸明显急促了一些。
黑暗中，他的脸一点点靠了过来，伴着呼吸的热气，让姜雪感觉到十足的压迫感。
可是又有一股力量，让她有些舍不得推开他。
卫东明的唇再次落在了姜雪的脸颊上，一点点滑落到她的唇边，如同两颗彼此吸引的磁铁石，一点点靠近。
两人都有些情不自禁。
但就在卫东明的手伸进姜雪的衣服里的时候，她突然清醒了过来，用很大的力气把卫东明推开。
“别，我，我还没想好。”
姜雪确实还没想好。
她心头慌乱得厉害，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沉迷在卫东明的温柔里无法自拔呢。
自己只是借用了这个姜雪的身子而已，从内心深处，她一直不承认自己是那个在红柳村长大的村姑。
她的人生，不应该绑定在这个小小的宝兴县，小小的军区大院里。
卫东明松开了姜雪，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好，媳妇，我等你，等你接受我的那一天。”
这种等待让他期待又心安，至少他知道，姜雪没有铁了心要和他离婚，心头还有犹豫和纠结，那自己就还是有希望的。
卫东明躺在了姜雪旁边，即使心底心潮澎湃，也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波澜不惊，他的手，小心翼翼伸过去抓住了姜雪的手。
这次，姜雪没有甩开。
这样的牵手让她感觉到的只有温暖，无关于欲.望，此刻可能才凌晨五点多，但两人都没了睡意。
“要不，你给我说说你爸妈吧？”
黑暗中，卫东明过了许久才开始说话。
他说起了从小到大在军区大院里生活的快乐日子，说起在军官学校上学的时候，作为校长的父亲对他的严厉，母亲的护犊子，说起了记忆里和父母相处时所有美好的时光。
当然，他也说起了那场战争，对他来说至黑至暗的那场残酷战场，流血、牺牲、绝望、奋进。
尤其在说到他带着整个连的战士冲锋的时候，猛然听到父母双双牺牲的噩耗之时的痛苦，即使时隔了两三年，他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了。
他心底的这些脆弱，从未在任何一个人面前展示过，即使是肖占国，即使是龙京美，即使是和他并肩作战了多年的像邱刚那样的战友。
他们看到的，永远也只是卫东明坚强的那一面。
坚强得几近冷血。
姜雪就一直听着，沉默，震撼，最后带着深深的心疼，她主动拥抱了卫东明。
“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在这一刻，姜雪对卫东明突然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脑海里浮现的不是他在战场上厮杀的你死我活，而是他系着围裙为自己包饺子，一点点按照他说的那样炒菜时的憨态。
这铁血硬汉和家庭煮夫的强烈反差，让她忍不住也想去发掘，这卫东明不知道还有没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这种感觉把姜雪自己也吓了一大跳，因为她还从来没对哪个男人产生过如此强烈的好奇心，让她想要去靠近。
卫东明在姜雪的安抚下，情绪逐渐平复了下来，他自嘲般笑了笑。
“我怎么和你说这些，其实在我们军区，像我这样的人多了去了，大家都是在战场上厮杀活出来的，这条命算是捡回来的，尤其是现在，还有……”
他本来想说还有你，更是人生完美了，可是这样露骨的表达，就不是卫东明的风格，他还是用行动来表达吧。
卫东明翻身坐了起来。
“我去做饭，被窝里暖和，你再睡一会，做好后我叫你，今天我请假了，晚一点再回军区，先送你去火车站。”
姜雪原本也想跟着起来，但最后又缩了回去，被窝真的好暖和啊，不想起来。
也或许，仅仅是喜欢这种被人呵护着的感觉。